一路有了叮噹的陪伴、車廂內倒是歡聲笑語不斷。原本莫仲卿不願白素衣帶上她是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娃娃始終不讓人放心,可是透過連日觀察,他發現也許真是自己太過緊張了。
這一日,天高氣爽,惠風和暢。
叮噹自從嘗過莫仲卿的手藝後,整日便想方設法纏著他變著花樣兒給自己做吃的,這讓莫仲卿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叮噹莫不是看上了自己的廚藝這才跟著的?
而這叮噹原本並不挑食,可經過莫仲卿三番四次的洗禮,這入口之物越來越是精貴,莫仲卿不想慣壞了他,但又礙著白素衣在側,所以不得不象徵性的立法三章,這頭一條就是隻在野外管飯,所以叮噹盼望著進城,哪怕是一座村落也成。
車行轆轆、馬蹄踢踏,在叮噹的虔誠祈禱下,前方終於出現了一處半大的縣城。然而令莫仲卿沒想到的是,這曲江縣城中如今卻是戒備森嚴。
當三人入住曲江縣曲江客棧後,莫仲卿喚來小二一番打聽才知,原來這長江中游水患最為嚴重,很多臨江村舍俱都被淹,故此朝廷連下幾道敕令,這其中一條就是凡遭水患村莊,災民可去管轄縣城中領取銀兩若干自投親戚,若不願遠離者,當地縣令必須搭建臨時住處予以安置。
這政策原本是極好的,也解決了大部分無處可歸的百姓。但聚集的人一多,隱患也相對就多,所以這縣城衛兵也是從最近軍衛營中抽調來的,一來維持治安,二來相助在縣城外搭建臨時住所。
這小二這般說完,左右看了看,復又神神秘秘地道:“三位客官,我瞧你們不是本地人,那好心提個醒兒,雖然這裡治安一向太平,城外災民有吃有住自然感恩戴德,城內原居民更不會無端滋事,即使再多千把個災民也相安無事,但是若這鬧事的不是人就不好說咯。”
說到這裡店小二欲言又止,彷彿是在懼怕,又或者是特意賣個關子坐等人去問他。莫仲卿自然會意,也不忍拂了他一番談興,只好笑著接言道:“怎麼個不是人就不好說了呢?”
店小二見莫少英果然搭腔,不禁興致勃勃地張口便道:“客官有所不知,我聽前來投奔我的親家表弟說啊,他村莊被淹的那天夜裡,他爬上一顆救命大樹後親眼看見漆黑的水中有兩盞汪亮汪亮的燈籠從他腳下一晃而過,嚇得他尿了一身。你們說水裡怎麼可能有燈籠,莫不是水鬼遊江也需明火照道不成?呵、真是奇哉怪了!”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叮噹聽罷更是渾身一顫顯見是被嚇著了。小二見著大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特意壓低聲線道:“不過只要列位不去江邊也沒事,記到啊。我去忙了。”
這小二不知用這段子嚇過多少來往的女客,自然也圖個樂呵,而莫仲卿卻不這樣想,他和白素衣是見過妖怪的,比如之前花谷那個花妖。不過芷漣卻是個鍾情的主,而這水下所持燈籠的若果真是妖物或者鬼物,但看它們一路順江而下,鬧得江水氾濫來看,端不是什麼善茬兒。
叮噹見莫仲卿和白素衣二人默然不語,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勉強一笑道:“莫怕莫怕,有本姑娘腳上這銀鈴鏈子在,來什麼我都擋著!”
見叮噹這般信誓旦旦的說辭,莫仲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這銀鈴自然厲害,只是不分敵我唯獨你沒事罷了,屆時別幫了倒忙、還是少用為妙。”
叮噹撇了撇嘴,剛想抗議一番,卻聽白素衣岔開話題道:“看你倆越來越合拍呢,要不仲卿就認叮噹做女兒好了。”
叮噹拍手稱好道:“好啊好啊,那素衣姐姐當我娘,這樣我就又有爹孃了。”原本白素衣不過一句戲言,哪想引起這番論調,當下一抹飛紅攀上雙頰,久久不褪。
於是三人有說有笑也沒將那水中異事當真,畢竟怪誕之事並不是常有。
可翌日上午,這不大的縣城卻發生一件堪稱轟動全城的大事。城外數百餘名災民的臨時居住區一夜成空,災民不知去向。
從地上散亂的包裹細軟來看,夜裡定然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足令他們驚慌失措,丟下最值錢的東西。但到底又是什麼能令這五百人憑空失去了足跡。
此事不僅讓城內百姓疑神疑鬼人心惶惶,城內的戒嚴更讓交通一度癱瘓了下來。
這戒嚴只有王縣令能頒佈,說來王縣令也夠倒黴,花錢捐了個七品芝麻官,本想有權有勢從此高枕無憂,哪曾想新官上任不到一年,原本風調雨順的葉氏天下先是長江連連漲水不說,這次卻來個百人憑空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