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半晌過後,見並無人上前討酒。
掌針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道:“你看,不是我不允,而是她們不願!”
即醉也不搭話只是隨手盛了半勺酒水,一步三搖來到卓于晴近前,挨著身子一屁股箕坐在地,笑道:“呵呵……要我說呢,坊主若不牽個頭,其他弟子哪敢當這出頭鳥?道理我懂,我懂……”
這般說著,即醉伸手便要將木勺湊進閉眼凝神中的卓于晴。一旁掌針這幾日來對他印象已是壞到了極點,現下見他如此出格,不禁俏臉一寒,一個箭步至前,提劍便刺,道:“滾開,休要妨礙坊主凝神打坐!”
即醉頭也不回,伸手並指隨意一夾,竟將來劍緊緊夾住,任憑掌針如何使力竟是無法掙脫。
掌針一氣之下,方待運力猛抽豈料對方忽又鬆開兩指在劍尖上迅速一彈,跟著就聽‘叮’聲驟響,長劍已然脫手飛出數尺。這掌針的功力並不算低微,可今天卻當著眾人的面被人擊飛了長劍,羞憤之下一掌含怒而出,臨到即醉面門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指抵住輕輕壓了下去。
掌針一怔之下,這才發現位於即醉身旁的卓于晴已緩緩睜開了雙眼,淡淡道:“道長請恕掌針妹妹無理,不過這酒還是您自給兒喝吧。”
即醉不論是明裡暗裡從來不會忤逆卓于晴的意思,見她不願倒也不再強迫,將木勺中的酒水悉數倒入自己的口中,又換了個法兒勸誘道:“卓坊主我跟你說啊,你是不相信本道長的功夫,那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嗝!可現在本道長呢卻跟你們一群娘們兒躲在這鳥不拉屎的殿內乾瞪眼兒。哎,不是我吹,你只要將那勞什子護殿大陣給撤了!僅憑我一個人!一罈酒!便能守上這殿大門七天八夜!任由那群龜孫子來送死。”
卓于晴鳳眉微顰道:“大俠固然神功蓋世,自然當得了門神,也殺的盡來敵。但我若將陣法悉數撤去,這大殿內的其他弟子怎辦?那些絲毫不會武藝的記名弟子又怎辦?大俠救得了一人,可能顧得了全部麼?”
即醉不是不知這個理兒,但是比起所有人的命運來講即醉更加關心某個人的安危,他不能對著在場所有人直說,所以也只能悶頭喝酒,辛辣入喉,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卓于晴見即醉悶頭喝酒頗為不樂,心下自也有一番愁鬱,可她並不能將這份情緒公然表露,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坊主之名,更因為他身為玄真公主的身份。是以唯有轉過頭對著一旁的掌針道:“採機還是沒有訊息傳回來嗎?”
瞧著掌針黯然的神色,卓于晴輕嘆了口氣,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七色華光唯有自己和掌針二人才能運轉,而二人體內的真氣俱都已瀕臨極限,若是救兵遲遲不至這大殿之內的多數人恐怕過不了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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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殿外傳來數聲隼鳴,叫聲殊為急切,即醉聽來神色一亮,復又躺在地上翹起二郎腿用木勺指著門外天空對著卓于晴道:“那,可別怪我沒說,這叫聲說明祁老弟回來了,而且遇到了危險,說不定你那個寶貝徒弟白素衣以及夙瑤、納雲一干人等都在,卓坊主救是不救?”
在場眾弟子聞言抬頭俱是一愣,個個臉上寫滿了驚訝,而卓于晴聽來卻是不發一言暗自權衡利弊,可是思來想去又無兩全其美的辦法。
數息過後,即醉見卓于晴似乎無動於衷,忽然一樂,輕輕道:“好,真好!卓坊主果然識大體知利弊,殿內的弟子是人,殿外的不是人!你不救就只有我去了。”
這般說完,只見他‘騰’地直起身來義無反顧地朝殿外走去,卓于晴見他這般頓時心亂如麻,眼看他就要踏出門外終究還是忍不住喊道:“等等!”
即醉雖被這一聲叫住,卻揹著卓于晴並不轉身道:“怎麼?卓坊主還有何見教?我可沒工夫商量。”
卓于晴也不答話,將捏在手中一方藍色玉石交給掌針道:“大陣重新閉合需要半炷香的時間,你待我二人出去之後立刻施法閉合大陣,不用等我們回來,我不在期間,朱劍秋你就是太素坊的臨時坊主!”
掌針一愣,急急道:“不行,要不索性一起殺出去!”
眾弟子從旁聞言俱都陸續站起身來附和道:“願與坊主共生死。”
面對此情此景眾人自是感動不已,可即醉卻是一臉鄙夷道:“一群餓得前胸貼屁股的女人連說話都沒了力氣,這是要一起送死麼?送死不攔著,但別連累本道爺。”
這一番說辭令掌針以及其他人聽來不覺面紅耳赤竟紛紛答不上話來,卓于晴望著即醉依然堅持道:“不必多說,我必須去,道長隨我來,我們從後門走。”
即醉不知卓于晴為何硬要跟來,也許僅僅是為了當個幫手又或許是為了其他不清不楚的緣由。當卓于晴來到後殿過道時,忽然叫住前方的即醉後,走進拐角處的書架旁隨手在上輕輕一推,書架即刻移開,露出一間數尺大的密室來。
密室中除了一樽巨大的紅木盒外別無一物,卓于晴轉身對著走過來的即醉緩緩道:“這是你當年留下的東西,我保管在這裡,現下大敵當前我不希望你拿著酒缸或者樹樁與人比拼。”
這字裡行間隱約體現出來的關心之意讓即醉心頭一震,酒也跟著醒了一半,走到近旁將足有棺材大的紅木板猛然掀開,灰塵飛揚間赫然發現舊時被自己扔入江中的“巨闕”竟是安然躺在了這木盒之中。
若是不沒記錯這一尺來寬,八尺長的巨闕當年被他一氣之下隨手丟入江心的,足見於晴在自己憤然離去之後是花盡了心思才將它從江中打撈了回來。
即醉摸著劍身古樸的七星紋路令他一時感慨萬千,小半晌,方才收回目光,一改平日吊兒郎當的腔道,望著卓于晴柔情似水道:“于晴,你……”
不待即醉說完,卓于晴忽然打斷了他話語,冷冷道:“別說了,過去的一切不能重來,救人要緊。”
說完當先一步向門外走去,身後即醉苦澀地笑了笑,他並不奢求彼此能重新複合,其實也只想問問白素衣是否就是他們的女兒,可細細想來即使沒有她的打斷估計臨到嘴邊這話也多半問不出口吧。
不錯,他即醉不配有這個女兒。
可即便不是又怎樣,即便與她不能再有未來又如何。
就憑著多年的思慕之情,就憑著手上這柄失而復得的巨闕,他都要不惜一切像個男人一回!
念及此處,即醉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彷彿三年前那個神采奕奕,逸興遄飛的即醉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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