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漣雖未曾受傷,可連番騰挪下已然拼盡了全力,方待喘息,卻見那該死的斬馬刀領著周遭的飛刀對準自己率先襲殺過來,眼看就要被穿身而過!說時遲那時快,但聽‘轟’然一聲塵土四起,便聽‘哚哚’之聲不絕於耳。
待得塵土散盡,方才瞧見芷漣所站之處被巨大根莖包裹,而其上密密麻麻插著的竟先前那數百腰刀!
面對此情此景,不論是先前即醉使得刀陣還是現在巨大的花莖,對於莫、白二人來講已是足以顛覆這廿年來的認知。
就在二人驚歎不已時,即醉忽覺不妙,剛想出聲示警,腳下已是一陣抖動,電光石火間便遭一股從下而上的力道生生撞飛了開來。
待得狼狽爬起,這才瞧見另一隻巨大的花莖由地而出包裹住原先四人站立之處,飛散的碎磚砸在臨邊酒缸上‘咚、咚’直響。即醉站起身來,望了望不遠處的莫、白二人相扶而起,心下安心之餘卻驚覺祁彥之不見了!
情急之下幾欲動作卻道那花莖似是如人剝筍般團團自行散開,散落一地後,這才瞧見其中芷漣正手握紫金短劍頂著祁彥之的咽喉,俏臉愁絕,滿眼怨憤道:“我再問一次,你到底娶不娶我!”
祁彥之拒絕回答。
芷漣見他如此絕決,不禁面容扭曲道:“好!那你去死吧!”話未畢,芷漣用力一揮,卻只將祁彥之垂下的髮絲削去了半截,旋兒竟潸然淚下,語意哀婉道:“你恁般絕情,寧死也不願和我這等妖物為伍,是也不是!?”
祁彥之扭過頭來欲待出言,不虞身後酒缸乍然一聲碎響,一柄腰刀從中洞出直刺後背。毫釐之間,莫仲卿三人大驚失色卻見身前芷漣一把將他推開,近在咫尺的腰刀便徑直刺開薄薄的紗絹,齊柄沒入了胸口,鮮血頓時將翠衣染做了紅妝!
“不—!”
一聲驚呼劃破了堂屋內短暫的寂靜,從酒缸內走出的羅仁彪顫著手看了看瀕死的芷情,表情痛苦,他顯然不曾料到自己精心謀劃等來的機會竟是這般結局。
羅仁彪,滿臉自責道:“寨主!你這又是何苦!這人是冰做的,他根本不會領情!寨主快吸了我的陽氣,我不會讓寨主您死的!”
說完正欲有所動作,卻見地上芷漣望了他一眼,輕輕吐道:“滾……!”羅仁彪聞言猶遭雷擊,身子一顫,道:“寨,寨主……?”
“我讓你滾,你沒聽到?”
羅仁彪頓了頓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轉而竟是身心俱疲,道:“好,好!”繼而放聲狂笑一路瘋癲急奔而去。
芷漣嘴角開始溢血,望也不望羅仁彪,而是拖著身子緩緩爬向祁彥之的身側,一路不僅染遍了絲絹同樣漫紅了青磚。在場三人見著莫名感到心酸,白素衣更是掩面不忍再看。待爬至祁彥之近前,抬頭強顏歡笑道:“你說,芷漣這身紅妝還好看嘛?”
祁彥之終於蹲下身來正眼看著芷漣道:“那人說的對,你不該如此。”芷漣見他蹲下忙緊緊抓住其袖口,欣慰道:“你、終於肯正眼瞧我了,我沒賭錯,你,你……再抱抱我好麼?”
芷漣呼吸開始急促自知妖力已然支撐不了多久,臉上卻還是露著笑容殷殷期切。祁彥之凝思片刻,忽而輕嘆一聲,將芷漣連身抱入懷中,單手託其脖頸,讓芷漣躺得舒服些。
這一串動作溫柔細膩,令芷漣欣喜異常,蒼白的臉上忽生滿紅暈道:“呵……我這也算如願以償了,只是未免太過短了些。”
祁彥之木無表情道:“你內丹未碎,我可助你依託蓮身重修為人。”
見祁彥之肯出手相救,芷漣卻是抬手並指虛堵其口,嫣然笑道:“重修時日太長,我就再也記不得今天,記不住你了,這樣就好。我早知你這幾年再做什麼,不如……。”
當芷漣說到‘不如’二字時卻是努力抬頭在祁彥之耳畔輕語,言罷趁機在其臉頰上輕輕一啄而過,祁彥之眼瞳驟然一縮旋即復常,定眼望了望懷中芷漣,見她面色由紅轉白,眼神開始渙散,望著屋頂喃喃自語。
她顯然還想說什麼,但嗓音已然細如蚊蠅,漸斷漸息,手指猛然攥握忽又一鬆,就此香消玉損,空留餘情未了。面對這滿屋血痕,牆壁傾頹,較之來時可算朝時榮光暮悲景,徒令四人空生惆悵。
祁彥之定了定神將懷中的芷漣緩緩抱起,步至屋門,轉而對著餘下三人沉聲道:“我去葬了她,各位且將此地燒了吧。”
莫、白二人自始至終不知這芷漣與祁彥之怎樣的過往,祁彥之又為何如此絕決,芷漣唸叨的最後那句似詩非詩的遺言就令二人更加費解,不知她到底是此間的寨主,還是某人的債主……
妾本空山青蓮生,竊聞君意心沉沉;
花燭帳暖夢不成,甘為一抹相思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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