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沉默不語,趙洵說的不錯,現在的他,別說是想保太子,連自己都保不住。就算趙洵放了他,可是出去之後,不僅太子不會再信任他,連幕後之人也不會相信他真的什麼都沒說就能從趙洵這裡全身而退。
裡外都沒有退路。
趙洵看他神情,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作用了,最後道:“你沒有交易的籌碼,但我可以給你活命的機會,只不過在一切塵埃落定前,還得委屈先生在這地牢裡待上一段時間。先生以為如何?”
文瑞看著他,最終點了點頭,不待趙洵再問,他道:“江南的事確實都是我幹的,帶人去阻攔你的人也是我,至於蒼狩山……大人想必也都猜到了,將你們的視線從刺客身上引開,也是我的主要目的。”
“林中刺客是何人?為何目的?”
“說起來大人您還得感謝七皇子,若不是他太過好奇,誤入林中,潛藏在林子裡的刺客也不會露出馬腳。”文瑞笑笑,說,“在林中潛伏,本就是想接著打獵的噱頭伏擊,這樣也好洗清嫌疑,事後也好交代。大人想,必定是圍獵高手才敢去林子裡,放眼獵場上那麼多人,誰最有可能去呢。”
誰最有可能?必然只有趙洵。所以這些人真正想刺殺的人不是什麼皇子,而是唯一有可能去林子裡捕獵的趙洵。
誰能想到,一直跟著趙洵較勁的七皇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突發奇想來到林子裡,這才誤打誤撞撞見了林中刺客。刺客不可能真的將皇子怎樣,所以文瑞只好找準機會,跟隨趙洵進入林中,一來是給刺客打掩護,二來是爭取時間讓林子裡不留下一點痕跡,這才沒讓刺客的行蹤暴露在趙洵面前。
趙洵問:“你的主子是誰?”
文瑞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沒見到過他的樣子,都是透過傳信往來。”
看來這幕後之後心思極深,連自己的手下也不會信任。
“那薩汗族呢?礦洞的事你也不知情嗎?”
“薩汗?我沒聽說過。礦洞是我帶人去挖的,後來運到了京城。”
“然後又將石頭製成手串,放在店鋪中賣給了百姓?孫青也因此而死?”
文瑞愣了愣,說:“這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把東西送到京城。因為當初鑽了入關的空,我怕鴻臚寺的人來抓我,賣完貨就立刻躲起來了。”
“那石頭呢?動了什麼手腳?”
“這……我也不知。”
他看起來倒不像是在說假話。
趙洵也不為難他,只是想了想,接著又問,“隨你同行的殺手裡,有一個叫姜慈的人嗎?”
“姜慈……”文瑞一愣,“你為何知道她?她果真還活著?”
“……她不是你們的人嗎,問我?”
“聽說她死在了江南。”文瑞嗤笑一聲,“不過又有人說她沒死,我聽手下也是這樣說的,但你為何要提起她?”
趙洵冷聲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文瑞迫於他的威壓,只好道:“她並非是我的手下,只是聽說也為主上辦事。我的身份是太子門客,至於她……我想應該就是安親王府的丫鬟吧。”
趙洵問:“她為何去江南?也是為了這個任務?”
文瑞搖搖頭,“這我不知,只是聽說她那時隨郡主下江南,她常年留在京城,非特殊情況主上不會放她離京,所以我猜測過,她當時的任務……也許是郡主吧。”
趙洵微微皺了皺眉毛,“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文瑞聳了聳肩,“也許是保護郡主,也許是殺了郡主,她既然是殺手,這些事也都有可能。”
“你從以前就認識她?”
“以前?什麼時候算是以前?”文瑞輕笑一聲,對他而言姜慈不過也是個工具,就算見了面,兩個人也不會有過多的交流。“她比我來得更早些,據說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主上身邊了,至於她的身世,誰知道呢,她沉默寡言,我與她一年說不到一句話,有時候只能看見她拿著個帕子坐在一邊發呆。”
“帕子?”趙洵好像想起了什麼。
文瑞沒察覺到什麼不對,接著說,“聽說是她娘親留下的。”
“你有聽說過她娘親的事?”
“只是有所耳聞,也不知真的還是假的。”文瑞說著,這會兒意識到不對,問,“大人似乎對她很感興趣?莫非這也是查案的一環?”
趙洵神色一如往常,“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難道我還要向你解釋不成?”
“好好,誰叫我現在寄人籬下。”文瑞從門邊退了回去,一臉疲憊地跌坐到草蓆上,說,“既然大人感興趣,不如去南郊的村子裡看看吧。”
趙洵問:“那是何處?”
“我只是聽她提起過這個地方,不過究竟這地方究竟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估計連她自己也沒去過。”文瑞回想起來,自嘲地笑笑,“她從沒對什麼地方如此上心,我猜可能是她找到了和她娘有關的訊息。不過我們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就算知道了她也沒機會去,很諷刺吧,想得到自由的唯一辦法就是死,可是死了以後又能得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