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常超現在供職大理寺,衙門裡的一些案子,就很少來找他了。
今日嚴如平來找他,想必是事態嚴重,十分緊急。常超在路上做好了準備,誰知嚴捕快一開口,卻是說:“其實沒什麼大事。”
常超:“?”
“準確來說,是街上發生了一些口角。”
衙門裡的小案子都不找常超了,這種連案子都算不上的,又來找他做甚?
嚴如平拽著常超不給他走,趕緊安撫道:“大人別急,聽我詳細說明。”
嚴如平再一開口,便是從清早趕集時說起。
“大人也知道,每到這日子,人手就不夠。誰想今天又節外生枝,我這一路上焦頭爛額,不來找您是不成了。”
常超聽著,又抬眼看了看周圍,好像意識到什麼,問:“這是要去前門大街?到底出什麼事了。”
嚴如平便道:“您還記不記得前年,珠寶市上有個賣假貨的?”
“假貨?”常超略一回想,似乎有些印象,“我記得那老闆姓張?賣手串玉鐲子的吧?”
“哎對對對,就是他。”
常超挑了挑眉毛,道:“怎麼?他又來了?我記得他那時候說不做買賣了,那些貨也都當著大家的面銷毀了不是?”
“的確如此。他說自己也是受騙上當,後來連店鋪都一起轉給了他人。”嚴如平道,“後來這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沒在京城見過了。”
珠寶鋪子有假貨這事兒,壓根也不新鮮。常超做捕快這麼些年,什麼樣的假貨、水貨都見過,什麼以次充好、以石代玉……見得多了,他們這些外行人都能鑒定一二。但唯獨這張老闆他記得清楚,正是因為他當初那些貨實在很是蹊蹺。說起來,他那珠寶鋪子開了很久,那段時間說是從外地購得一些貨,都是一些玉石珠串,說是物美價廉,放在店中低價出售。
賣了好一段時間都沒什麼問題,可是後來有一陣子,城中有幾戶人家莫名其妙産生幻覺,整日疑神疑鬼,嚴重者甚至有人防火燒院。這事兒非同一般,很快官府介入調查,常超他們後來發現這些人的共同點都是買了這珠寶店的便宜手串。
常超他們都不是迷信的人,本來沒想著人發瘋能和這手串有什麼關系。只是查到這兒了,也就當個線索,順藤摸瓜走一遍流程。誰想到,這一查到張老闆,還真有些問題。那些貨壓根不是什麼外地來的,而且是他從一個京城裡的外族商人那低價購入,再以略高的價格售出。但奇怪的是,常超他們派人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這個外族商人。而正因為如此,那些貨因為不合買賣規定,被官府一併查處。
雖然當時沒有查清那些人瘋了的原因,但他們將手串扔了以後,沒過多久,瘋症就好了;而張老闆那些貨也在當時一併銷毀,不知是不是歪打正著,總之那之後就沒出現過瘋症事件,這事情也就這樣結案了。
“那你現在提起張老闆是為何?”常超問道。
嚴如平嘆氣,“這不就是又出現了嗎,今天早上有人報案,說買到了假貨,在街上吵起來了。”
常超驚訝道:“不會還是張老闆吧?”
“不是,但也差不多。張老闆那鋪子不是給別人了嗎,您猜的沒錯,還是原來那間鋪子。盤下來也有些時日了,之前都沒問題,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假貨。”
常超道:“既然人贓俱獲,你按規矩查辦了便是。著急來找我作甚?”
“若是一般假貨,我自然不會去勞煩大人。”嚴如平說著,抬手往前一指,“大人,鋪子就在前面了,您一看便知。”
常超一聽,心裡隱約已有答案,他也覺得奇怪,當年的貨是他看著銷毀的,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有意外?
兩人便說,便往鋪子前走。只是剛一走近,就能聽見前頭一陣喧嘩。
遠遠見一個男子手裡拿著一串珠子,正站在鋪子前,和老闆對峙。
前門大街上都是趕集的人,不少人經過此處,便被吸引了目光停下來看戲。一時間,前面的人過不去,後面的人過不來,車馬不通,很快罵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