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低下頭,臉色蒼白似瓷,冷汗顆顆從他臉頰滑落,滴在地上,踉蹌著想要遠離魚歲歲,手頭上卻沒有一點多餘的力氣。
這些看似只起到恐嚇作用的失魂魄者,居然對許晏的魂靈有著隱藏的威脅。
他察覺到一隻手撫上了額間,溫軟的聲音又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可他只是許晏的一份裂魂,和麵前這個女孩沒有任何的關系,人家對他好也不過是因為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許晏。
“許晏,你發熱了。”
少年身上浸濕的衣衫被一個小丫頭莫名地扯開,他給自己造成的傷口因為天氣的原因已經發生潰爛,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極度痛苦的情況下,聽覺被無限放大,他聽見頭頂毒蛇吐信子的嘶嘶聲,聽見雜亂的腳步聲。
忍不住。
許晏推開她扭頭向邊上幹嘔起來,拽著袖口的布料粗略擦了下唇,溢著苦笑跟魚歲歲鬥嘴:“這下你高興了,或許之後我就會消失也說不定,你又能見到你原先心心念唸的那個許晏了……”
哈?
三魂七魄你們互相看不慣就算了,我哪有資格看不慣啊,少了哪個魂魄,許晏都是會大變樣好吧!
魚歲歲無奈地伸手撐著頭:“許晏我不管你聽不聽得見,也不想管是哪個你聽見,但是你的這些裂魂不論善惡我都不會嫌棄,畢竟是他們組成了最終的你,你也不要自暴自棄。”
“陰雨總是會過去的,我帶你去見新生的朝陽。”
歲歲想著這人還發著燒就不要再去跟他爭論什麼了,想著用手帕將他身上耳朵手環出重新清理一下,就算是拉下臉求亓鄔,也得給計換一身幹淨的新衣服,可她還停留在了暢想階段,便已經宣告破滅。
許晏打落她的手,面上的一抹脆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之前那般狠戾無情的面龐,將沾了血地方的衣衫撕扯開,在身上繫了不少的結,可傷口依舊在不斷地滲血。
“許晏,別鬧脾氣,你這樣會加重病情的。”
魚歲歲看見他的手指輕微地顫了一下,只是轉瞬,又將手指戳進傷處擰了幾下,歲歲撲過去制止他的動作,許晏微微側身躲過她的關心,沙啞低沉的聲音似喪鐘一般表述:“你這般的,似是膏藥一般粘著他,不過是在可憐他罷,你根本就沒有將真心待他……”
魚歲歲:這是幾個意思?
心中懷疑著,是不是這小子黑化指標又更改了,可系統沒有提醒她呀。
少女突然拍了下腦門,系統從之前發現許晏裂魂的情況是說出讓她跑的通牒之後,就再沒有提醒過江都府劇情中任務危險程度,留下的只有冰冷的任務完成進度通知,他們現在所處的也是傳統意義上訊號較弱的地方。
會不會是從上次那會兒,系統就被黑了——
“想不想知道,為什麼許晏使用骨笛,使出覆魂引沒有所謂的後遺症。”
“骨笛是他許晏的法器,有什麼反不反噬的……”
“你竟然是這樣以為的。”
“那位微生聞璟和許晏是一命雙魂的軀殼,你們在虛妄海經歷的那寫幻美之境,其實並不能夠稱之為,虛幻,因為……骨笛確是鮫人脊骨那最後一截多生骨所化,幾百年前那些是是非非,孰真孰假未能可知,就像你不知道許晏一直記得微生聞璟的存在……”
魚歲歲聞言,心髒一緊,眼皮輕顫,骨笛是微生聞璟的東西,可他們命根相關,但微生聞璟重來了好幾次,那許晏,也受到了那些等量的脫胎之苦嗎……
“他的靈力足夠支撐他使用微生聞璟的骨笛,而你也正巧好奇,為什麼微生聞璟會變得這樣脆弱吧,這個反噬,回到的正是他的身上。
你以為你很瞭解他,可他的過往,他的秘密,你只能透過別人的話來判別真假,他身上的術式全然相反,他許晏就是個怪物。
你以為他會放下從小忍受的這一切,如此輕易的和你在一起嗎?
他有足夠的能力,幹掉所有人,包括……哄騙而來的愛情。”
歲歲不敢相信所聽見的一切,渾身僵硬腳步定格,全身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