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之時,旁人都將手裡的東西一扔,癱倒在一邊哭訴著師傅今天如何如何嚴厲,動作如何難掌握,只有他一人拿著劍,一路從頂端摩挲到劍柄,感受著久違的掌劍之感。
“鳶玄。”
銀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少年站起身,盲目地旋轉著找尋她所在的方位。
熟悉的草藥香和檀木之氣環繞,他輕笑著作揖:“銀翎神女。”
銀翎帶著他坐在雪松之下,慘淡的日光將鳶玄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病態。
“師叔是不是很嚴厲,小時候訓練我們可沒少被師叔訓哭過。”
鳶玄將訓練的佩劍放在一邊,垂下手在身邊摩挲著,觸及銀翎衣擺邊緣的時候,道了聲“抱歉”,隨後小心翼翼地順著向上輕拍,冰涼的指尖觸及少女臉頰上的柔軟之時躲閃了一下。
“怎麼了?”她問著。
“看看你現在還會不會是那個被罵哭的小孩童。”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身體不好,師叔其實平常很照顧我,生怕我磕著碰著,從頭學習功法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在成親之前,你還有機會選擇其他的方式——”
銀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鳶玄的食指抵住了微張的雙唇。
“抱歉。”
他再次出聲。
“我其實不介意你喜歡雲澍師兄,相反,我希望你喜歡他。”
銀翎有些納悶,她不明白鳶玄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口口聲聲說著投誠的方式居然是以身相許,而得到同意之後,又總是一步步後退。
雖說他們兩人沒有感情基礎,但她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姐什麼時候能回來,在此之前,她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是無關痛癢的,甚至可以是她的幸福。
“要和我成親的是你,現在又將我推給師兄,你這人還真是莫名其妙……”
鳶玄沒有接起她的話,抬著頭感受著雪山之上少有的天晴。
銀翎覺得無趣,倒也抬頭眯著眼望著太陽。
他們兩人之間不論是在哪都沒有感情基礎。
可是。
愛裡的膽小鬼啊,多給自己一點機會吧。
就算只是黃粱美夢,也好。
“過會還要繼續跟師叔學習,要變天了,你快些回去。”
鳶玄站起身,拿起劍,白緞之下的雙眼看著面前銀翎模糊的身影,片刻之後,也只得向著懿清走去。
同他說的一樣,當天的修習任務還未完成天空又重新聚集了陰雲,飄揚的白雪紛飛下落,那樣的自由生動。
銀翎伸手接住飄揚的白雪,轉瞬即逝的冰涼化開在手心。
她有時候甚至在想,若是自己不是身處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會像旁人一樣無災無難自由肆意。
身上被蓋上了一層狐裘錦袍,轉頭看去,是雲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