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沒有出聲,明明知道許晏曾經不堪的過往,明明心有餘悸,卻還是要揪著人家的傷心事反複的揭開戳弄。
“小時候父親抱回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孩,瘦得不成一樣子,可是眼眸卻是少有的堅定,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當時只是覺得以後有人陪我了,卻沒想到一起訓練的過程中發現他身上原來就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傷疤。”
突然間內心有些猶豫,又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那些夢境裡的內容,真真實實的是少年悲慘的遭遇。
即使是她這樣一個局外人以第三視角短暫的觀看了一段經歷,都會覺得心理上的不適。
真的很難想象,少年時,那個小小的小年經歷的苦痛,沒有家人的傾訴,沒有長輩的安慰,這樣昏暗,了無生趣的惡魔訓練,許晏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再後來,我們一起訓練一起成長,父親看中他的能力,到了年紀決定將他收作許家的孩子,也就這樣成為了我的弟弟。”
許珩澤並沒有全盤托出。
剛到許家的許晏渾身髒兮兮的,灰頭土臉,幾乎是看不出究竟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明明放著溫暖適宜的臥房,可是少年只是團著身子睡在透風雜亂的柴房。
小孩子不知道這樣舒適的大房間是專門給他準備的,當時的他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任何一個音,許珩澤也情理之中的覺得這個小孩不會說話挺可憐的。
幾日相處照顧之下,小小的少年知道了他們的好意,開始慢慢習慣一個人睡在偌大的房間內,做什麼事都會有下人給他準備,倒真的有點懷念更小得時候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了。
可是往事不可追,逝者不會複返。
少年知道沒有平白無故的寄人籬下吃白飯。他也知道雖然自己作為名義上那個許家少爺的弟弟,實則更應該算是保鏢還是說那也算不上,只是他們養來保護這個武功不大好的少爺的打手。
當少年磕磕巴巴的念著許家給他起的名字。
“許……許晏。”
“許晏,以後你就是許珩澤的弟弟了,可不要慣著他,你功力比較出眾,以後遇到危險記得幫襯著點你兄長。”
少年懵懂的點著頭,那是他除了那個昏暗的地方之後,再次感受到人情的冷暖。
“阿兄,我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許晏拿著寫著自己名字的紙片湊到許珩澤面前,伸出手將紙片推到所謂的兄長面前,聲音細細的溫吞卻冷冽。漂亮的桃花眼裡終於閃爍出了光點。
“希望你日日平安順遂。”
那是許晏少數情感波動最大的時刻。
原來也會有人希望他平安順遂。
那天後來魚歲歲到底是沒有學到什麼,僅僅是聽了一會故事就倚在許珩澤身側睡著了。
恍惚間察覺身子一輕,應該是被許大哥抱著在回房間,可是突然間白皙的小臉皺起,漂亮的五官擠在一起,像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嘴裡嘟嘟囔囔的。
後來,碰巧似是聽見了頭頂上方傳來的輕笑。
抱著她的人明晃晃的聽見了小姑娘後來支支吾吾的反複喊著一個名字:
“許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