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歲歲轉頭看了眼獨自遠去的許晏,他的符紙上泛著不同尋常的幽綠色的火焰,神色淡然勝券在握,歲歲赫然臉色蒼白勝紙,周身微顫,嘴巴微張嗓子卻彷彿哽住說不出話。
他的符咒和剛才的不一樣,這是對立的法術,他不要命了?
魚歲歲心裡的想法就快跳脫出口了。
果然像許晏這樣的江湖亡命徒就該是這般狠辣才對得起經歷十幾年的顛沛。
“許大哥,我去追許晏公子,你多加幾張符紙加固好初梨姐的結界,千萬記得多加幾張!”歲歲提著衣擺奔跑在小路上追尋許晏。
前一天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女孩,前一刻還在因為未知的恐懼退縮,而此刻卻又抱著裙擺追逐許晏。
許晏顯然能夠保護自己,可魚稚追逐他的意義又會是什麼。
許珩澤抬起的手在身邊抓了個空,魚稚已然跑遠。
她不能改變會發生的劇情,也沒有好的藉口跟許珩澤解釋這麼做的原因,現在她只能希望許晏還心存些許善念,能跟她一起回來。
“許晏,你的回憶裡到底藏了些什麼……”她咬著牙,手指攥緊衣裙,晃悠著跑去。
許珩澤心中的疑問逐漸裝滿,但看著跑遠的女孩搖了搖頭也就隨她去了。
“小晏麻煩你,再不喜歡她也請暫時保護好她。”
回到小屋,繞到後面的竹林裡,許晏雙手背在身後,隻身而立,身影單薄。
許晏剛將失魂魄者甩開,準備撤離,察覺到身後跟了人隨即開口:“誰讓你跟過來的。”他的聲音中帶隱忍的沙啞,不似之前那般清朗。
魚歲歲跑到她跟前,單薄的身體劇烈的上下浮動喘著氣,勉強抬著頭和他對視,話語說得開門見山:“許晏,停手!”
許晏喉嚨裡發出了低沉可怖的笑,徑直向前逼得魚歲歲後退。手裡的紙符摔在魚稚雙目前方阻隔她的前進,燃起幽綠的火焰。
“停手?”像是聽著了什麼笑話,原本褐色的瞳仁此刻泛著醒目的猩紅,話語裡的怒氣逐漸升騰。
許晏盯著面前低了他一個頭的魚稚,覺得有些好笑,一個被趕出家門,親人都不願意關愛的大家小姐現在正在規勸他回頭。
此刻暴怒環繞的許晏拒絕任何的關心,撕裂破碎的畫面沖進魚歲歲的腦海:
幼年的許晏跪在遍地黑炭的土地上,面前的樓宇不再,成片堆砌的廢墟,孤苦無依的少年,一席亮眼華衣輕蔑笑顏的男人握著手杖,惺惺作態的彎下腰和小孩兒說著什麼。
魚歲歲聽不見,但她感覺到無盡的痛苦和絕望環繞著此刻的自己。
所以這就是許晏回憶的痛嗎。
赫然的沖擊把魚稚擊倒,許晏盯著她輕飄飄地開口:“誰允許你和我通感的?”
“你不是很厲害嗎,又能理解肢體語言,又能共情。解啊,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進入我的記憶。”
“我不知道你究竟什麼身份,但是你要是阻我,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歲歲不想和他爭吵,調整著姿勢站起身面向他,輕聲嘆了口氣,“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但你現在身邊有許大哥和初梨姐,你當真還似幼年那般無依無靠嗎。”
許晏冷著臉沒有回答她。
兩人僵持間,林間乍現的穿堂風將他的烏發吹起,發絲捲起交纏著魚稚的淺發。四周散著大量的靈力,許晏目光轉移,身後失魂魄者皆是尋著靈力而去。
隨即傳來細碎的刀刃撕裂擊打的聲響,巨大的炸裂聲響徹在周遭。
動靜傳來的方向正是許珩澤和初梨所在的位置。歲歲眼眸再次濕潤,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吼著:“許晏!那可是你表哥,還有相處那麼久的初梨姐,你當真能涼薄至此?”
許晏被她吵得頭疼,或許是覺得他自己的計劃仍舊有機會實行,眼裡的猩紅在眨眼間消散恢複如初,朝著聲源處飛馳而去。
剩下魚歲歲無奈再次狼狽的提著衣擺跟在身後。
又是一聲揚鞭清脆的爆裂聲後,身上被繞上了許晏的長鞭,她像是個玩物一般跌跌撞撞的被裹挾。
遮掩的樹林間,一個女性失魂魄者將頭清脆的轉回正常位置,嘴裡含糊不清的咿呀叫喚著,跟著倆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