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常信比那商廈採購員邱全高出去兩個頭,平日裡又是常在日頭下幹些吃力的農活,拿他還不是手拿把掐。
他一個揮拳就把邱全的腦袋打歪,又扯著他的領帶拽了回來,不解恨地準備再揮一拳。
“搞破鞋!”
胡常信的吼聲震耳欲聾,怒火沖天。
這一拳,直接將邱全一頭撞碎了貨櫃玻璃,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嚇得店裡寥寥無幾的客人全部嚇得跑了出去,剩下的女售貨員也嚇得跑到後庫躲著,只露出幾個頭來看熱鬧。
曲麗華看著滿頭是血像個小雞崽一般被胡常信擰來扭去的邱全,嚇得尖叫一聲,“胡常信,你住手!”
她沖上去,死命的用鋒利的長指甲去撓胡常信暴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頃刻就劃出幾道猙獰的血痕。
“曲麗華!你不長心!我給你買縫紉機!砸鍋賣鐵滿足你一百塊錢的彩禮!給你找關系買來這個鐵飯碗……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胡常信掐著邱全的脖頸不鬆手,臉部漲得通紅,生氣地對著正在對著自己拳打腳踢的曲麗華怒吼道。
“我還給你,還給你還不行嗎!這婚我沒法結!”
曲麗華的頭發也散開了,像個瘋婆娘一般歇斯底裡,只想把胡常信手中鉗制的邱全救出來。
一聽到不結婚這幾個字眼,胡常信呼吸一滯,不敢相信地手一鬆,曲麗華見機將邱全拽了出去。
“你……你說什麼?”
胡常信眼裡閃著淚光,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此刻只覺渾身無力腰痠腿軟,頃刻就要栽倒在地。
“都給你!”
邱全一獲得自由,馬上從黑包的皮夾層裡取出十五張鈔票,狠狠地砸到胡常信臉上,又有些畏縮地茍著脖子拉著曲麗華向後退。
“不夠再給!”
他啐了一口,“鄉巴佬。”
胡常信一下子向後倒退幾步,眼睛無神且迷茫,泛著晶瑩的淚光。
“呵,呵……”他無措地幹笑幾聲,“為了娶媳婦攢彩禮找關系,俺爹天天去做苦力給人家沒日沒夜的拉煤,俺娘天不亮就給人去洗衣服,到了半夜還點著油燈給別人補衣服,那手上的綻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出血……”
錢從他肩上滑下,他低聲喃喃著,似是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
外面圍得水洩不通,都在對曲麗華和邱全指指點點。
胡常信恍惚了一會,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徑直大步流星推開人群沖了出去。
尤青呼吸一緊,急忙追了出去。
他的狀態不對。
按理說,如果只是為了要回彩禮,他應該拾起地上的錢再走。
可他沒有撿錢,就那樣沖了出去,難保不是想不開。
剛才聽他自言自語,明顯也不光是因為曲麗華給他戴綠帽難過,而是為自己的無能,為了爸媽付出的那些努力而對自己感到憤怒。
身後嘈雜聲漸遠,胡常信在前面踉踉蹌蹌的跑著,尤青絲毫不敢鬆懈地在後面緊追著。
他可千萬別跳河,她可不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