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
她雖然在汽水廠打過幾個月的工,可她自知自己的貢獻和工齡絕對達不到分房的要求。
“這怎麼好意思啊——”
她對著電話筒喃喃自語。
“是呀,我也很認真跟他推辭,可他執意要給——”
“對了,不光我們吶,還有北屋段措他奶奶,還有池誤,還有幾個這附近的困難戶,他都給安排上了福利房呢!”
尤青有些驚訝地微微張口,繼而內心湧上一股暖流。
“林廠長他,可真是一個善良的企業家。”
“誰說不是呢,也就是他不參政,不然啊,我一定號召七大姑八大姨給他遊街投票。”
柳琴傻呵呵地在電話那端樂著。
尤青噗嗤笑出聲來,“那媽,你想好什麼時候裝修一下房子嗎?”
“不用裝,人家林廠長都給裝的挺好,我呀,就到時候去挑選幾道門,買幾件傢俱就成……你有什麼想法嗎?”
柳琴忽地一想寶貝女兒對於自己的新臥室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能一刀切,便迅速詢問道。
“嗯——”
尤青用彎曲的食指拐了拐下巴頦,轉轉眼睛。
“媽你可以先把門給買了安上,其他的傢俱等我回去一起看吧!我這還有兩個月就放暑假回去了。”
“成!”
柳琴痛快答應。
“對了,媽,你剛剛提到池誤,他最近還好嗎?”
尤青將話題拐到了今晚的重中之重上。
“他沒給你打電話說嗎?”
柳琴疑惑地上揚語氣。
尤青蹙起眉頭。
這是……
“他呀,幾天前把汽水廠的工作辭了,說是去燕京找新工作,我捉摸著這個時間,他應該早到了呀!”
尤青睜大了眼。
忽然肩膀被人從旁邊戳了一下。
樹影在地面搖晃,形單影只的窈窕身影旁邊突然多了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尤青的視線從地面緩緩轉到方才戳她肩膀的人身上。
高大的路燈下,瑩瑩的黯淡燈光在他高昂的眉骨下投下一片陰影。
剪得短短的毛寸,洗得發白的工裝外套,如幼犬般真摯黝黑的眼瞳。
倏地落在地上的軍綠色行李包,在地上震起一片細塵。
“你——”
尤青的呼吸一下子靜止,旁邊報亭的石英鐘忽地響起夜晚八點的報時。
“好久不見。”
他如雕塑般的神顏一下子綻放出最溫暖的笑意。
尤青聽見了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