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述年右眉微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心中微微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惘。
每個人都有自己嚮往並且會為之努力的目標,他呢。
段措想要保家衛國,便一無往前地一頭紮進部隊。
尤青做了工人,卻也會想要繼續提升自己,對以後的人生有所規劃。
難道,他這輩子就真的只能繼承老林的廠子,被大家從小林廠長一直喊到林廠長、再到老林廠長嗎?
他知道,自己已經比大部分人站得高。
可就算被別人恥笑貪心不足蛇吞象、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也想說。
這不是他林述年想要的生活。
他不想按父親的想法按部就班的過日子。
涼茶滾過喉嚨,正好緩解了他午睡將醒的燥氣,暫且沖散了心下的重重煩惱。
“以後若是有不會的題,可以隨時找你解答嗎?林老師——”
尤青站起身來,笑眼盈盈望向他,柔軟又真誠。
林述年被那刻意拉長的尾音聽得心頭一顫,不知怎麼聽出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心底剛泛出幾絲癢意,情不自禁又自煞風景。
尤青她,在段措面前……
也會這樣嗎?
也會像現在這樣,笑得像只調皮又搗蛋的嬌蠻小貓嗎?
也會像現在這樣,做出一些超乎正常朋友範疇的越距行為嗎?
如果喜歡段措,又對自己這樣刻意靠近。
總不會……是在利用他?
他微漾的心瞬時降溫。
上次下藥不成,那點心思還在蠢蠢欲動?
就像上次張群說的那樣,段措以後前途光明的很,家裡可能瞧不上尤青這家庭成分。
所以她就斷了那心思,轉而又盯上了他?
“隨你意。”
林述年放下水杯,不鹹不淡地回應。
尤青的大姨媽造訪了。
在原來世界的時候,她就有生理痛的毛病,沒想到到了這裡,這痛感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琴早上見她疼得厲害,便扯了院子裡的月季花瓣,又裝了點紅糖囑咐尤青去了廠裡泡點開水喝。
尤青忍著不適幹了一上午的活,不停地灌著柳琴祖傳的月季花紅糖水喝了一肚子。
好不容易捱到了午飯時間,才感覺那種淅淅瀝瀝的痛感好了些。
她拿著飯盒慢悠悠地轉悠去廠子食堂,想看看打點熱乎的菜湯對付幾口。
一進門就看到池誤微垂著腦袋坐在食堂靠窗的角落,嘴角緊抿著,神色緊繃。
尤青剛想跟他打招呼,卻發現他眼前的鋁飯盒裡的幾只包子,正不斷地被坐在他對面的兩人用筷子叉走。
而包子的主人卻無動於衷,只低垂的眸子泛著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