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眼光更加詫異。
廠長的兒子,一向這樣好說話的嗎?
幾分鐘後,林述年將一箱貼著二班合格證的未拆開的汽水箱搬了回來。
尤青將箱子上面的合格證撕了下來放在左手,用黑筆在上面畫了個對號做標記。
她又蹲下身,吃力地將地上原先拆開的箱子搬到了桌子上,將貼著合格證的一面轉向蔣蕙錦。
她先是用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左手合格證上的一處位置。
“蔣主任,您能看出來什麼嗎?”
沒等蔣蕙錦湊過去,高海花和許淑英先著急地湊了過去。
“你這小丫頭別想往我們一班身上潑髒水——”
高海花一邊恐嚇著,一邊睜大了兩只綠豆眼使勁瞧著那上面的端倪。
蔣蕙錦清了清嗓子,啥也沒看出來的她兩才不好意思地退了退。
尤青怕她看不清楚,幹脆將開啟的那個紙箱上的合格證也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保證完整度。
她讓蔣蕙錦轉過身來,將兩張合格證逆著光端詳。
“這樣,能看出兩張的不同了嗎?”
許久,蔣蕙錦緩緩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尤青,“你——”
尤青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將兩張合格證都遞給趙秀雲。
“之前我就覺得這合格證設計的不合理,一容易被改成二,任誰也看不出來。但我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不好意思提出來,又怕發生今天這樣說不清楚的情況,所以就在每一個我剛剛親手質檢過的汽水箱的合格證上,我會用力地將合格證的證字左偏旁上的點戳一個洞。”
尤青話一出,許淑英就紅了臉。
“我剛剛劃上對號的是剛從車廂搬回來未拆開過的二班汽水箱,”尤青讓趙秀雲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下,“是有孔的,而右邊這個是從抽查過從而退回來的紙箱上撕下來的,沒有孔。所以,”尤青遊刃有餘地面向蔣蕙錦。
“我確定這兩箱不合格品不是二班做出來的。”
她擲地有聲道。
這種初級的栽贓陷害在她在原來的現實世界上初中的時候就玩過了。
還記得中考結束的那個暑假,她去了一個離家不遠的服裝廠剪線頭賺零花錢,裡面有一個大姨就誣陷她漏剪一批線頭。
那次的委屈過後,她就有了作記號的習慣。
後來她再一次賴在她頭上,尤青就拿出了證據打了她的臉。
“怎麼會這樣——”
高海花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頭瞪向許淑英,一頭霧水。
大家的目光也都望向一班的兩個人。
許淑英紅著臉窘迫著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開口,“是司機陳師傅,今下午回來去車間找高班長,恰好她去方便了,他便偷偷告訴我這件事,我一想這事一曝光,整個一班從上到下都得扣工資,我就,我就——”
至此事明。
“你——”
高海花沒了剛剛趾高氣昂的勁頭,拿指頭狠狠戳了下許淑英的肩膀,便丟人地低下了頭。
“行,既然事情弄明白了,這次造成的損失就由一班平攤,陳司機我也會有所處罰。大家還有意見嗎?”
蔣蕙錦依舊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
大家都沉默不作聲,預設了處理結果。
“不過經過這次事情,尤青倒是提醒了我,我會找一家印刷廠重新印製一批合格證,不需要你們簽字,班次和質檢員我都會提前印刷好,你們只需要填寫日期,這樣以後就算有人改動也會很明顯。當然,”蔣蕙錦拉長了尾音,“我也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廠子也不會一味縱容這樣品行不端的行為存在。”
許淑英將頭快垂到了地上。
趙秀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一直緊張吊起來的肩膀也垂了下去。
大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尤其是她家還有四個混小子,半大小子吃窮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