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措看著站在自己前面的尤青的後腦勺,在最後一秒用兩隻手在她頭頂比了兩個兔子耳朵,自己也笑出尖利的小虎牙。
林述年瞟了一眼旁邊無所適從站得僵硬的池誤。
他不動聲色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在池誤的下巴之上,懟著他的唇角向上揚去,自己則沉默寡言地看向鏡頭。
一如既往地。
有夏風吹來,吹起他額前的黑色碎發。
想了想,還是不動聲色地扯起了嘴角,微微露出整齊的牙齒。
【咔嚓——】
“茄子——”
十七八歲即將各奔東西前途未知的年輕人們肆意開心地齊聲喊道。
依舊是林廠長的小貨車司機陳金華來接他們。
不一樣的是,本就擁擠的車鬥子在回程的路上更加逼仄。
尤青依舊倒坐著依靠著車頭,對面是蜷縮著雙腿的段措和林述年倚著帳篷布。
而那高高的帳篷布之上,躺著累睡過去的池誤。
本就因為長時間的囚禁體力不支的他,今天又悶不吭聲地獨自悄悄將帳篷布扛到了車上。
此刻顛簸的車鬥子更是成了催眠藥,一開始還勉強支撐著身體維持坐立的他,還是疲乏地睡了過去。
同樣睡過去的還有尤青。
只睡了後半夜的她眼皮分外沉重,上午暖烘烘的陽光又正打在她的臉上,沒一會就睏意襲來,頭倚在車欄上,臉頰被曬得紅撲撲。
眉頭蹙著,唇瓣無意識地微微嘟著,像是在夢裡遇見了什麼煩心事,可愛得緊。
段措見她的額頭不停地因為車子的顛簸一遍遍地與那粗糙的車欄杆摩擦,便順手將自己的包塞到了她的頭和欄杆之間。
正抱臂閉眼小憩的林述年不知何時抬起了眼皮,默不作聲地看了眼段措。
“撿到絲巾的人,怕是另有其人吧。”
他斜眼睥睨段措,語氣一如既往地雲淡風輕。
段措也如他一樣抱臂重新倚靠回帳篷布,歪著頭沖他點點頭預設,繼而爽朗一笑。
“大老爺們兒嘛,心大,就算受點委屈,睡一覺也就忘了。”
“小姑娘就不同了,尤其是尤青,心思細得很,要是被人冤枉這一遭,還不知道多久才能釋懷。”
林述年微微垂下眼睫,恍惚片刻又抬起望向睡熟的尤青。
“所以她也在替那個人隱瞞,”陽光灑在林述年高高的鼻樑上,投下一片陰影,“就算被人冤枉。”
“她還挺善良。”
林述年莫名其妙道。
“我不問,你也不說。”
他質問段措的語氣裡不知為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
畢竟那晚他看到尤青戴著那條絲巾,心裡是真的對她産生過一絲不好的猜想。
“我為啥要讓你知道她善良呀,”段措嗤笑一聲,“我知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