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多謝首輔大人了。”江雲熙給面子地馬上給自己又續了一杯,一口下肚,略微嫌棄道:“的確是太淡了些。”不給俞靖洲倒酒,並不是她膽大包天了,而是如今她與俞靖洲打交道久了,心裡對俞靖洲也有了些瞭解,此人行事不拘小節,太對他拘著禮,反而不好,而且還不說這茶是章伯泉拿開的,指不定俞靖洲心中也是嫌棄得很。
俞靖洲瞧著心情不錯,嗤笑一聲,搭腔道:“喝吧,多喝,好好體會太子殿下對四皇子的悌愛之情,都在這茶中了。”
都在這茶中了,那的確是一言難盡了。江雲熙覺得自己接住了俞靖洲的另有所指。宴席快開始了,大殿裡的人愈來愈滿,俞靖洲不便在此停留,起身坐到vip席位去了。
不一會兒,皇後娘娘和慧陽公主也接連地落了坐,少頃,泰和帝牽著一位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小孩上來了,正是四皇子,許久不見,這小娃長大了許多,已經隱隱能夠看到日後是如何貌美的翩翩君子了。
雖說是皇家子帝,早就見過大場面,但今日畢竟是許許多多大臣規規矩矩地坐在大殿下面,他站得這樣高,只覺得這些大臣很有壓迫感,就算被自己的父皇瞧著,他還是忍不住看向俞靖洲,大大的眼神中全是小孩子天真的以來。
俞靖洲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他們之間的一個暗號,於是四皇子的狀態便看上去更好了些,人小小的,雖然緊張,但舉手投足之間已是十足的貴族氣質。
這對叔侄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了,江雲熙將一切都看在眼中,無論她橫看豎看,怎麼看,都看不出俞靖洲對四皇子的感情有半點作假,皇後娘娘怕不是在挑撥離間吧。
江雲熙腦子裡閑不下來,一個勁兒地吃東西,飲茶,雖然茶沒有什麼味道,淡得沒味兒,但是當她餘光暼到旁邊那人看她的不爽眼神時,心裡便覺得暗爽。
誰讓這個人平日裡總是來找她麻煩,她看著不爽,他想喝這壺百年望月烏秘須,她就是不給,反正是俞靖洲順手給她的,又不是她自己去拿的。
“諸位愛卿,各位來參加愛子生辰宴,朕心甚悅啊,朕敬你們一杯。”說罷,泰和帝幹下一杯酒,他們這些朝臣喊喊口號,也幹了。
這場宴席於是便熱熱鬧鬧地開場了,朝臣們接連送出自己的禮物,泰和帝十分高興,一連聲便是,這個好,賞,那個也好,也賞,都好,都給朕賞!
當江雲熙送上民間地州蒐集來的小玩意兒時,泰和帝神情一鬆,大笑,“江愛卿有心裡,來人吶,賞!”
四皇子果然雙眼都冒光了,丫鬟將禮物端下去時,四皇子眼珠子都快跟著下去了,估計一會兒宴席結束便要馬上去盤盤有些什麼好玩兒的。
江雲熙見狀,暗喜,心道不愧是我,她就知道自己的禮物定能讓四皇子滿意。宴席繼續進行,各種歌舞表演輪番上陣,樂聲悠揚,氣氛熱烈。
整個宴席只有兩個人不高興,一個是江雲熙旁邊某位沒能喝上百年望月烏秘須的人,另外一個是坐在鳳位的皇後娘娘。哪怕她始終嘴角微揚,竭力保持著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的體面,但是眉心微微蹙起,當是十分不開心才對。
是了,泰和帝如此重視的宮宴,哪怕這僅僅只是一個小孩子的生日宴,但是到如今為止,太子殿下居然都沒有現身。
泰和帝彷彿是隻顧著宮宴的模樣,完全沒有問起,只一個勁兒地照顧坐在自己旁邊的四皇子,眼稍眉宇都是慈愛,看得出來他對貞妃所生的這個兒子,那是相當喜歡了。
宴席漸入尾聲,歌曲舞蹈都看的盡興,酒也喝了許多,江雲熙醉得眼睛都快有重影了,好在腦子還勉強能思考,她看見泰和帝身邊的太監走上去說了些什麼,皇上神情便有幾分慍怒。
之後,一個人影搖搖擺擺地從大殿門口晃進來了,起初江雲熙還以為是自己喝多了,不然那人走路,他怎麼會晃來晃去的呢。後來那人走上前來了,江雲熙才發現不是,這人便是晃著進來的,面色酡紅,醉眼朦朧,看上去醉的程度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兒,兒臣,給陛下請安,給母後請安。”竟是太子章伯泉,他醉得語調含糊不清,又沖泰和帝旁邊的四皇子笑道:“四弟,祝你生辰好啊。”
泰和帝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但隱而不發,他冷冷地垂眼盯著殿下的太子,道:“皇後,你兒子醉了。”
“皇上恕罪。”皇後娘娘這下是真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點笑也擠不出來了,她鐵青著臉,厲聲道:“來人,還不快扶太子下去醒酒!”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說到“太子”這兩個字時,她咬音有點重,似乎在刻意強調什麼似的。
來扶的太監還沒到旁邊,太子殿下卻是狂放不羈,阻止道:“等等,我為四弟準備的生辰禮還沒送上呢,不能走。”
泰和帝陰沉著臉,走到半路的兩個太監撲通一聲,齊刷刷跪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