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珍去習武,阿十會去接她下訓。
這樣的瞬間,還有很多。
……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日複一日,不斷迴圈徘徊在這樣平淡無奇的日子裡,在某些瞬間,柳淩珍也會突然疑惑,感覺腦袋空空,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東西。
直到戰爭的爆發。
平靜的生活在這一天忽然被打破,柳淩珍迴圈的日複一日的學堂、演武場、家的生活也因著叛軍攻破了都城而戛然而止。
柳淩珍帶著阿十開始逃難。
一路的顛沛流離,一路的挫折困難……她帶著阿十站在南下的流民中回眸看見民不聊生的慘象時,也不禁感嘆,史書上的幾筆,是數十萬人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順和元年,朝代更疊,民生凋敝,百廢待興。
走到逃難的路上,柳淩珍這才發現不對勁,她問阿十,“我們家,就只有我和你二人嗎?”
阿十點點頭。
柳淩珍迷惑,“這人是不是太少了點?”
阿十在柳淩珍背上纏著手指玩,眼睛灰濛濛的,雖然二人都穿得樸素,但她被柳淩珍打理得幹幹淨淨,精緻可愛,阿十偏頭想了一下,說道,“其實還有一隻鳥和一隻狐貍,就是阿姐太不上心了,都走丟了。”
柳淩珍只當她在說玩笑話,她又將這小姑娘往背上背了背。
“阿十終於長了點肉,背起來重了點呢。”
小姑娘在她背上玩著她的頭發,她攥著柳淩珍的頭發,力氣小小的,像是攥著什麼珍視之物,一點也不肯鬆手。
柳淩珍又將她往背上背了背。
忽然聽見阿十說,“真想和阿姐就這樣過一輩子。”
她的語氣充滿了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滄桑,柳淩珍聞言笑著說,“阿十怎麼也學大人說話了?”
“還不是又怕被阿姐給丟了。”
“阿姐是那樣的人嗎?”
阿十還是氣呼呼的,擲地有聲,錘著柳淩珍的背,“阿姐是。”
柳淩珍笑了,她故意顛了顛小姑娘,給阿十嚇得慌張抓住她背上的衣服,攥在手裡面攥緊了。
等著阿十的小拳頭錘到背上有點痛感了,柳淩珍才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出聲。
遇到一路的流民,起先見她們穿得好,還有人打起了不好的主意,後面柳淩珍學精了,換了一副樸素的打扮。
山河破碎風飄絮,柳淩珍看著遼闊的山河,倍感身世浮沉。
但馬上她心裡面又感到一陣陣難過,阿十至今仍舊因著眼睛的原因不能看見,又聽著背上的小姑娘說要快點長大保護阿姐。
柳淩珍心軟軟的,笑著說,“阿十隻要無憂無慮地長大就行了。”
翠竹松柏,正午的大太陽炙烤著大地,沿著石道的方向往上走,遠遠的就看見一座路亭屹立在小山頭上,柳淩珍樂滋滋地想,古人雲五裡一短亭,十裡一長亭,誠不欺我!
這山坡上真有一路亭,上下兩層,地基由石頭堆砌而成,大門朝著山路,背面對著一條蜿蜒而下的小溪。
柳淩珍揹著阿十走了許久,這會兒子腰痠腿痛,口幹舌燥。
她走到路亭裡面,環顧了一週,在路亭周圍圍起來的木板凳子上面,柳淩珍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拿袖子擦擦,這將阿十小心地放下。
柳淩珍蹲下,引領阿十慢慢地坐上去,而後替她拍拍衣服上面不存在的灰塵,“阿十坐在這裡等我一下好不好?阿姐去找些野果,打些山泉水來。”
阿十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
柳淩珍站起來,轉身準備下去摘野果子,袖子就被拉住了。
她聽見小姑娘怯生生地問,“你還會回來的,對吧?”
柳淩珍見狀又蹲下摸摸阿十的頭,“我會回來的,阿十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