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衡喜歡她的觸碰,他不動聲色地又靠近,以此來縮短二人間的距離,輕輕回答了她一個“嗯。”
好冷淡,剛剛還哭來著……這道長還有兩幅面孔,隨意切換竟然如此來去自如?柳淩珍摸了摸臉,不過眼下可不是聊這些的情況,但宣衡的到來無疑是讓她心裡面有了一份安全感。
身上繁重的服飾,柳淩珍一身鳳冠霞帔,她不知道自己此時何模何樣,但又聽得身旁傳來口水吞嚥聲。
柳淩珍:?
這熟悉的口水吞嚥聲聽得她毛骨悚然。
柳淩珍幾乎是以慌張的姿態迅速穿鞋下床,在喜房內隨意掃了掃,入目大片喜慶的紅,她眼尖瞄見桌子上面的酒,轉身對宣衡笑道,“道長你口渴否?桌子上有合衾酒,若是不嫌棄可先以酒代水,不過我記得修士應當已經辟穀了……”
宣衡也緊接其後跟著她過來,猜到柳淩珍聽到自己的吞嚥聲音,他面色坦然地解釋,“我舊時遭遇惡疾,因此常會有此情況,你莫怕。”
柳淩珍美眸一挑,她往外面走,想到前面慕容雪禾說的話,想去找那蛇女,先解決自己掉自己身體的問題,以防後顧之憂,但她沒走幾步發現身體走路很艱難,她的整個身體很笨重,鳳冠霞帔的重量不是常人負擔得起的。
柳淩珍環視一圈,看見一個梳妝臺,便自顧自走到銅鏡之前,拿起梳妝匣上的玉梳子,開始拆解頭上的鳳釵和玉簪子。
柳淩珍的暴力拆發法,導致她許多發絲打結,碎發一大堆,最後她還沒有把鳳冠給拆下來。
宣衡抱手立於後,柳淩珍從銅鏡裡面看過去,正正對上他看過來清淩淩的一眼,還是不禁感嘆這道長當真是俊美。
她梳到一半發現個問題,在《涅槃》這本書裡面,有一個叫宣衡的人嗎?沒有吧……?作為忠實書迷,她記得是沒有一個叫宣衡的小說人物啊,那後面這個站著的,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石頭裡面蹦出來的嗎?
柳淩珍越想越害怕,頭發梳不好,思緒跑得十萬八千裡,旁邊站著的宣衡一直在看她,看見她糟蹋柳淩珍糟蹋自己的頭發,好笑地搖搖頭,走上前接過柳淩珍的梳子。
柳淩珍乍被一碰,撒了手,就這樣被他拿走了梳子,宣衡站到她身後,為她細細梳起頭發來。
銅鏡內坐著的少女身著紅底金繡的大紅嫁衣,兩頰微粉,嫁衣上繡著火紅的鳳凰,鳳凰於飛,是展翅向上飛翔的樣子,而穿著它的美人眼睛極為明亮,眉間是撒了金粉的花鈿,平添幾分嫵媚。
現在乍然才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柳淩珍也被這容貌給驚住,這長得和她穿越之前的樣子一模一樣,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柳淩珍伸手拉宣衡的袖子,“我的眼睛,之前看不見,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宣衡和銅鏡中的明耀少女對上眼神,他挑挑眉,不置可否,“小甲莫是忘了?這不是你的舊疾又複發了?”
好家夥,推來我這邊了,柳淩珍皺皺眉,催他,“你快點梳,我們現在的首要目標是從這裡出去。”
宣衡彷彿感受不到柳淩珍的急切,慢條斯理,他輕柔地用手撫過她的臉,柳淩珍被他摸得一個毛骨悚然,拍掉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
宣衡重又將手放到了她的頭發上面,一梳,二梳,三梳……
眼前忽然拂過他還是一個凡人時,柳淩珍也是這般纏著他,要他給自己梳頭,那時,她也是穿著一身紅嫁衣,在銅鏡笑意盈盈地朝他看過來。
她在古戰場神兵天降,猶如神女下凡救下等死的宣衡。
躺在屍山火海裡面的凡人早被仇恨給浸泡透徹,起初,也以為這只是一個美夢。
他根本不敢想,夢的終結,會是在哪一天。
直至此刻,柳淩珍於銅鏡中看過來的陌生眼神,依然讓他心痛。
他又想起,少女燦若朝陽,笑靨如花,教他如何梳女子發髻。
那也是他們的大喜之日。
“哎呀,宣衡你好笨啊,要這樣梳,”她說,“一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他想著,手上不自覺用力起來,把柳淩珍給抓得痛撥出聲,她拽拽他的衣袖,宣衡怔怔然鬆了手,又像是看見什麼妖魔鬼怪般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番操作給柳淩珍看笑了,宣衡瘋瘋的也不是一天兩天,她早就習慣了。
柳淩珍不在意地隨手扒拉幾下,在宣衡的基礎上成功解散了自己的頭發。
她美眸一淩,“道長走吧,我們去殺那紙新郎。”
二人跑到正廳,一路上好生詭異,癟下去的紙人橫七豎八地躺著,柳淩珍見狀側頭問,“這是道長做的嗎?”
宣衡“嗯”了一聲。
柳淩珍又接著問道,“那紙新郎?”
“他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