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被拽著往前走的柳淩珍突然發現她的眼睛能視物了,白紗依然縛在她的眼睛上面,但是她能看見東西了,看來宣衡身上有什麼東西會導致她眼瞎,但顯然眼下的情況讓她無法細究這個。
柳淩珍不動聲色地觀察眼前這條小路,她又回到了沒走出去的那條山道上。
有“人”正牽著她往前走,柳淩珍用手指捏了捏拉著她的那隻“手”——成功捏成一個空漏漏的紙片。
她往外甩了幾下,根本甩不掉這只紙手。
柳淩珍頭突突傳來一陣疼——那紙新郎竟然能在宣衡眼皮底下將她拐來,這是得有多大的能量?
這時,陰森詭譎的女人腔調突然響了起來,起先像是情人間的親密耳語,微小且聽不甚明,而後由遠及近,聲音愈來愈大,哭腔混著笑語。
“咚咚——”
“花轎新嫁娘,嫁新郎,花轎新嫁娘,嫁新郎。”
“鏘鏘——”
“一拜天地!”
柳淩珍全身發涼。
“二拜高堂!”
柳淩珍頭暈目眩。
“夫妻對拜——”
柳淩珍掀開眼前的紅蓋頭,她正坐在一個轎子裡面,鳳冠霞帔披身,手上正抬著一把製作精美的扇子,轎外鑼鼓喧天。
這似乎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她坐在這一個小小的轎子裡面,手不聽指揮地掀了小窗簾子的一角起來,窗外是她的新婚丈夫。
她的新婚丈夫生得無比高大,騎著駿馬,英俊的臉上滿是笑容,見她掀開了簾子,也無甚反應。
只是伸頭湊過來,嗔怪道:“卿卿不要淘氣,快些放下蓋頭坐好。”
他眼睛裡也滿是笑意。
柳淩珍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轎子內部左右兩側都是細長的劃痕,細看還有一些血痕,看著像是手印,有的黑乎乎,有的還很鮮紅。
柳淩珍又掀開了另外一邊的小窗簾子。
窗外是湧動的人潮,太陽高懸,將所有妖物照得無所遁形。
柳淩珍看到很多張臉。
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各異,或欣喜、或平靜、或悲傷……潦草幾筆,濃墨重彩。
這些臉在她掀開簾子後都齊刷刷地盯著她。
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紅妝鋪了十裡,迎親隊伍所到之處禮炮齊鳴。
轎旁抬燈籠的丫鬟雙掛式梳編,穿了一身紅衣,很喜慶。
她湊過來,擋住了柳淩珍探究的視線,小丫鬟笑得很溫柔,輕聲勸道:“小姐快些放下簾子,莫讓旁人看了去。”
柳淩珍放下簾子,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是該好好迎接這一刻。
她閉上眼睛,耳畔傳來了女子笑嘻嘻的唱腔,似乎很高興,但是這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面擠出來的,悽厲欣然,她唱的是——“七月十五,情郎無情把我拋!”
好熟悉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但是好睏啊……先休息一下吧……
柳淩珍想著也閉上眼睛,先小憩一會兒吧……
睡完,或許儀式就已結束。
先小憩一會兒吧。
“柳淩珍,快些睜開眼,別睡別睡!”
“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