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梟太聰明瞭,她忍不住去想,當初要是被李氏丟棄的孩子是謝玄而非越梟,今日的處境便會截然不同。
說不準,在爹爹失蹤的數年裡,李氏的謀劃便都能得逞了。
李氏一族,最終是倒在了他們自己的算計裡。
謝桑寧感嘆一聲,由衷問道:“你為何對我這麼誠實?”
越梟兩頰蕩著笑意,為什麼誠實,因為她曾對他施以援手,因為她信任他,而這份信任,不需要他以其他利益回報,故而他想真誠以待。
但這些話,他並不想說出口,“因為你喚我一聲皇叔。”
“既然我喚你一聲皇叔,我也想問你一句真心話,”謝桑寧還想委婉地問,卻發現委婉不了,“若是祖父治罪於你,你是否會存怨恨之心?”
方才還讓人家不要多思的,這會兒就自己發問了。
她知道,不論越梟恨與不恨,都很正常,畢竟在李氏的偷皇子的計劃中,越梟是最無辜的。
然而出於私心,謝桑寧希望這個家好好的,不想看見年邁的祖父父子猜忌,不想看見父親兄弟相殘。
越梟聽聞不覺得被冒犯,反而因她能直接問,而欣喜,他臉上的笑意也沒有斂去,“如今真相明瞭,大仇得報,生身父親的心中也沒有我,我沒什麼好牽掛的。”
謝桑寧眉頭一聳,“你要幹嘛?”
越梟:“我會跑的。”
哦,嚇她一跳。
越梟目光望向窗外,“得知身世起,我便無數次幻想過相認的場景,幻想過皇宮是如何氣派,現在看,也不過如此,往後沒了李家與謝玄對我的牽制,只要離皇帝遠些,這世上便沒人能給我眼色看,憑著這絲帝王的愧疚,這世間各地任我逍遙,只用為自己而活。”
他說著閉上了眼睛,像是在感受新鮮的空氣,“這樣很好。”
忽然又睜開了眼,眼中閃過危機感,“我要去嶺南看一眼謝玄的落魄,不能讓他跑了。”
謝桑寧好像知曉他在擔憂什麼了,“其實有沒有他,都不影響你能過得挺好。”
兩人聊得不久,裴如衍從東宮出來接她了。
饒是晉元帝再不捨得,還是將年年和阿魚還了回來,總不能讓兩個小的,還沒斷奶的年紀就飽受與父母分離的痛苦,雖然他們也感受不到。
兩人直接回了公主府,剛下車,玉翡便上前來,主動去抱孩子的同時,與兩人稟報道——
“方才國公府遞了訊息來,是二公子往家傳了信,得了一個半月的假期,要回府休假,預計下個月就到京城了,國公爺與夫人正為此歡喜呢。”
聞言,謝桑寧下馬車的腿都頓了頓,下意識地朝裴如衍看去,他面不改色地伸手扶她,同時應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