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您的兒子啊!”李皇後跪在晉元帝的面前。
晉元帝頭疼地看著母子三人,又看向跪著的鄭家兄弟,再扭頭,看向謝歡父女。
沉默良久,是他在思考。
思考之際,無人打擾,他緊閉雙眸去接受今日發生的一切。
待睜開眼時,又是那個聖明威嚴的君王。
他看向神態尚存一絲希冀的謝玄,言語雖堅決,但語氣透著些許愧疚與不忍,“過去你屢次犯錯,朕的每一次懲罰都算不上重,或許正因為懲罰不重,才讓你毫無悔過之心,變本加厲,這一次,朕不能再偏袒你了。”
語畢,晉元帝眼中的不忍淡去,想到謝玄的所作所為,晉元帝的眸光被寒霜凝結。
謝玄慌張地看著晉元帝,希望被那一層寒霜徹底打碎,“父皇?”
晉元帝偏開眼,不再看他,“天子犯法尚且與民同罪,你自己種下的因,也該嘗嘗苦果了,你因皇子身份而驕矜跋扈,既如此,往後就不用做皇子了。”
聞言,謝玄如遭雷劈,驚愕得一動不動。
晉元帝繼續道:“不僅如此,還要流放。”
李皇後苦求,“陛下,玄兒長這麼大,哪裡吃過這樣的苦,求您網開一面吧!”
晉元帝扯開被李皇後拉著的龍袍一角,“正因如此,才要好好感受民間疾苦,吹一吹邊境的風,上山下地做些苦力活,改一改身上的臭毛病。”
李皇後還想求,卻聽越梟輕描淡寫道——
“流放而已,曾經我哪一日不比流放更苦。”
李皇後的心被刺痛,流了一臉的淚水,再說不出為謝玄求情的話。
晉元帝低頭,看向李皇後,“當年你舍棄孩子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夠了!”謝玄忽然低吼一聲,看向晉元帝的神色中有不甘,有怨懟,從不曾違逆父皇的他,難得敢吼威嚴的父皇,“難道只有母後有錯嗎?父皇沒錯嗎?從小到大,對我只有批評可曾有過表揚?”
晉元帝見他仍不知悔改,聲音更沉,“你每日做的都是什麼事,還妄想表揚?”
謝玄嘲弄地哼笑道:“你從不表揚我,幼時我沒見過皇兄,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無處不在,我做任何事,都會被人拿來比較,就算沒人在我面前說,我也知道,他們都覺得我比不上皇兄,父皇你也一樣。”
“唯有舅父眼中只有我,沒有皇兄,是舅父鼓勵我,告訴我,我可以,所以我想爭,我想爭有什麼錯!”
謝玄質問時,嗓音已經啞了。
晉元帝雙手緊握,面上很是疲憊,“你皇兄幼時生長的條件艱苦,是你不能想象的,即便在那樣的環境下,他也沒有受到我的表揚,可他卻不會長成像你這樣,難道你就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嗎?”
謝玄眸帶苦澀與不甘,望向謝歡,話卻是對晉元帝說的,“明明是父皇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當年皇兄為何離開,不也是因為父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