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寶珠還不知自己是喚錯了,她不尷尬,尷尬的是她爹孃。
裴通樂呵呵地笑得尷尬,找補道:“寶珠這丫頭向來是記性不好,幾年沒見叔公、堂叔了,還望叔公勿怪,”然後轉頭瞪女兒一眼,介紹道,“這位是你親叔公,這位是你堂伯公,還有兩位是堂叔。”
裴寶珠大抿著嘴,上下兩片唇瓣都不見了,連忙點頭,後開口逐一重新喚一遍。
幾個長輩隨和地笑了笑,倒不生氣,只是心裡有了新的衡量,若是早些見這四丫頭,只怕二房還得再少分些。
不認識長輩算不上錯,常年在外地,眼生了是人之常情,有多種可化解的辦法。
比如自己笑著調侃地說出這種“困境”,也比直接上來喊錯要好,即便已經喊錯,也有別的辦法能找補,在笑談幾句說些熱絡討喜的話,長輩自然也不能抓著你不放。
可惜裴寶珠都沒有,只是中規中矩地跟著裴通喊了一遍,半點解決問題的智慧與手腕也無。
一看,就知道父母在待人接物上沒有多加教導。
二房夫婦也有問題,既然平時教導的少,方才就該主動介紹,避免了女兒喊錯人的尷尬。
長輩們心思各異,裴叔公驀地想到另一人,“誒,寶鶯自嫁去康定後有多久沒回了?”
提及此,裴通的笑淡了些,“勞叔父記掛,寶鶯那丫頭自打出嫁就沒有回來過。”
“有多少年了?”
“四年。”
“四年竟一日不曾登門?”
“是。”
對話後,膳廳內就是一片沉寂。
見裴叔公神色沉重,許氏打圓場道:“三丫頭嫁的遠,哪裡這麼容易就能回來呢,還不是要看婆家臉色,她定有她的原因。”
話是這樣說,可在場的誰不明白,都是官宦人家,又不是窮苦到僱不起車馬的地步,怎至於回不了孃家了?
“這些年,可有寄信回來?”叔公又問。
裴通點點頭,“偶有幾封,倒是不常寄。”
另一堂伯公開口,“康定鄭氏大小也是個世家,寶鶯的公爹就在康定做官,隔幾年就要回京述職的,也不帶著兒子兒媳一道回來?總不至拘著寶鶯不讓回孃家探親吧?我若是那鄭氏,藉著這姻親之故,但凡有機會,我都要往這親家跑,多多鞏固關系,他們倒好,一步都不踏來啊。”
此時,寧國公糾正,“也並非一步不來,寶鶯那個公爹回京述職時,倒來過一次。”
裴通糾結道:“我也時常記掛寶鶯,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下次見到又會是什麼時候了。”
此言,讓低著頭未語的裴如衍夾菜的動作微頓。
裴如衍記得夫人的手冊裡寫過,三妹妹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哦,他死的時候。
回來弔唁了。
不過這次他很不該死了,三妹妹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如果非要他死的時候,二叔才能見著三妹妹的話,那他情願二叔見不著三妹妹了。
他正這般想著,恰在此時聽二叔裴通發出感慨,“我也想早日早點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