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衍獨自進屋,將門上鎖,他走路很慢,就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先是去書案前坐了會兒。
翻頁的噪音,在寧靜的房中尤為明顯。
他沒看多久,又起身走到硬榻邊。
沈桑寧看著近在咫尺的靴子,有些忐忑,心裡不知怎的,生出抓住他靴子嚇嚇他的想法。
誰讓他一直不見人呢!
但她手還沒伸出去,他就後退了一步。
隨即,伴隨著一陣窸窣聲,腰帶的衣袍相繼落地,掉在她眼前。
他要脫光嗎?
沈桑寧莫名其妙地想,趁著燭光,看清淺色衣袍上染著的血漬。
應該是獵物的血。
緊接著,他換上了幹淨的衣裳,躺到了床榻上。
沒有熄滅燭光。
只聽吱嘎一聲,他翻了個身。
一刻鐘內,他不知翻身多少次,聽得沈桑寧都煩躁了。
她在睏倦中提神,又重新陷入睏倦。
直到床榻上沒了聲響,她貓著腰,從床榻下爬出來。
做賊似的,不敢發出一點聲。
硬榻上的男人,側睡著,面對裡側,背對著她。
她探頭看了眼,見他眼睛閉著,才放下心,正常呼吸。
想到虞綿綿說的話,她陷入猶豫,她要吻嗎?感覺怪怪的。
還是算了。
沈桑寧是真心想和他獨處,想和他說說話,眼下他睡著了,倒是能安靜跟她共處了。
她輕輕地坐到硬榻上,在他身後躺下。
頭枕很軟,軟到,她能感覺到,枕頭下有東西。
她伸手摸了摸,取出一物。
是一枚眼熟的,羊脂白玉做的平安扣。
看見此物,沈桑寧眼眶微微濕潤了些,將平安扣捏在手裡,面對著他的背,閉上了眼。
一天的憂愁和焦慮,在此刻,被暫時地淡忘。
心也靜了下來。
但沒出一盞茶的功夫。
硬榻“嘎吱”一聲,面前的人,再次翻身。
她睜著眼,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裴如衍翻了個身後,兩人面對面,明明近在咫尺,卻又恰好都沒有碰到彼此。
他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