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深起來,墨寒詔眼看雲暮璟還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只能轉身去偏殿歇息。
就這麼過了兩日,一直到臨近墨寒詔出宮前,雲暮璟都沒再見他。
連妙春娘子送進宮的藥,雲暮璟都是讓雨寧轉交給墨寒詔的。
宮門口,宮轎停在那,後頭是一片浩浩蕩蕩隨君參加祈福大典的隊伍。
墨寒詔褪卻一身龍袍,又穿回身為太子時常穿的墨色繡金絲月桂紋路的錦繡長袍,他雙手交疊覆在身後,墨眸透過敞開的宮門遙望遠處。
這清冷矜貴的帝王,那張清俊的容顏深處,滿是委屈,像被拋棄的孩子,不知是在等候什麼。
“皇上,時辰到了。”德公公忍不住提醒道,“再不走,就該誤了祈福大典開始。”
墨寒詔抿抿唇角,輕輕嘆氣間,這才不情不願地偏轉身型。
但就在墨寒詔一顆心沉到谷底的時候,遠處一名宮女提著食盒匆匆小跑過來。
德公公先前看著墨寒詔那樣子,頗有些於心不忍,這會兒聽到腳步聲看過去,瞧見是長樂宮的宮女,不由得面色微喜。
“皇上,是長樂宮的人,定是柔貴妃派來的。”
墨寒詔聞言,墨色眼眸中光暈輕輕一閃,停住身子。
不多時,雨寧氣喘籲籲地站穩在墨寒詔跟前,行禮道,“參見皇上。”
墨寒詔擺擺手,望著雨寧,容色略有期待之意,“璟兒是有話叫你來傳達嗎?”
雨寧微微一笑,腳步略微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墨寒詔看向某個方向,“皇上,看那。”
墨寒詔抬眸望去,恰好瞧見雲暮璟一身淺藍色繡金絲梔子花的長裙,懷著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孩,正站在那。
風吹的她的衣袂和腦後三千青絲,連帶發間的步搖輕晃,那嘴角微微癟著,看著依舊有些不高興。
但那水汪汪的眼中,卻是抑制不住的擔憂和不捨。
雨寧將手中的食盒塞給德公公,輕聲道,“這是貴妃娘娘親手做的糕點,給皇上在路上吃。”
“皇上,貴妃娘娘有言。”雨寧對墨寒詔躬身恭敬道,“她氣還沒消,等皇上平安回來,還得繼續哄她。”
墨寒詔這會兒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璟兒縱使生氣,也只盼著他平安回來。
“告訴璟兒,等孤回來。”墨寒詔心頭的陰霾瞬間被吹散,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外頭風大,別讓你家主子和小主子在外頭待太久。”
“孤不在宮內這兩日,照顧好你家主子。”
“奴婢遵命。”雨寧說罷,腳步往旁邊挪,退到一邊。
墨寒詔遠遠地又看了雲暮璟兩眼,這才俯身進宮轎當中。
直到那參加祈福大典隊伍離開,那抹淺藍色的影子也偏轉身型,回到長樂宮。
這次是為了不叫墨寒詔因著她在祈福大典上分心誤大事,雲暮璟才出來見他一面。
既辦完事,雲暮璟自是得趕緊繼續回長樂宮藏著。
皇宮距離青山寺差不多大半日的路程,早上出發,下午便能到,剛好開始祈福大典。
每年到大典這日,青山寺的方丈主持總是提前佈置好展臺。
展臺位於寺廟廟頂之上,中央處燃著巨大的香爐。
通往展臺之處,是長長的石階階梯,原本由東梁的帝王攜帝後登石階,點香火,乞求來年東梁的風調雨順,無災無害。
但墨寒詔未曾立後,方丈還以為會有妃嬪代替帝後與皇上一同登石階,結果細看之下卻發現今年皇上並未帶妃嬪同來青山寺。
“皇上,往年祈福,也有帝王剛好未立後,或是君後身體抱恙,無法祈福。”方丈道,“這種情況都是由其他妃嬪,代替,今年這是...”
“孤本屬於柔貴妃暫代皇後與孤登梯,但宮中有喜,柔貴妃懷有龍嗣,不宜操勞。”墨寒詔道,“至於其他妃嬪...不巧,都得了一種怪病,不能起榻。”
說到這裡,墨寒詔淡然一笑,“該是佛祖冥冥之中有所決斷,今年想讓孤一人祈福。”
“原來如此,阿彌陀佛。”方丈點點頭道,“皇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