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司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略微露出一點訝異,轉而面露滿意之色,捋了捋胡須,將機關收攏,走進了密室。
“夫人為何如此信我。”
張院司重新提燈在前面引路,“你雖和元晦世子和離,但是誰都能看出,這是辰王府宅心仁厚不想連累於你這個新婦,也就是晉王殿下自視甚高,不甚在意你這一介女子,你敢有風吹草動,還是會立即將你扼殺。”
魏無雙:“張院司若是晉王的人,不會暗中跟我們魏家要這吊命的藥。”
“夫人怎知不是在下的試探呢?”
前面開闊,出現一個空地,裡面有桌椅軟塌,一看就是密室。
張院司轉過身,笑眯眯的看著魏無雙,眼中有老狐貍一樣的奸詐。
魏無雙笑了笑,徑直上前坐在石凳上,看向張院司:“如今這到反天罡的世道,該相信誰呢?可晉王雖然把持朝政,屠戮無數,但總要有人站出來以身殉道。”
“以身殉道?”
“臘月十三開始,就有無數人血流大殿,總有人為國為民,為大夏而戰,即使身如螻蟻螳臂當車,也在所不惜,他們的鮮血喚起了許多人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忠貞義膽。
我魏家雖然不過是一介低賤商賈,自知難以左右這天下風雲,但也只想做些為國為民的好事,陛下是聖君明主,天下之父,做子民的,如何也不能看著父親不治身亡,即便是道阻且長,亦是願意以身家性命,試上一試!”
魏無雙說完,整個密室安靜了許久,張院司忽然跪下。
魏無雙趕緊扶起他:“大人使不得!”
“我不是拜你,而是拜的天下大義!”
張院司聲音有些激動道,“你雖是女子,卻比那許多飽讀聖賢書的偽君子強上百倍!不瞞夫人,陛下病重,整個禦醫院早就分成兩派,一方想保,一方只想投奔新主子!若不是萬分不得已,我又怎會暗中求魏家藥行求取藥材?”
張院司說著開始老淚縱橫:“陛下身弱,皇太孫年幼,他們如今竟敢明目張膽的將陛下的藥都給偷工減料!”
魏無雙趕忙將他扶坐在凳子上萬不敢接受這位老人貴重一拜。
實際上她剛才說的話,未免有些冠冕堂皇,她之所以可以如此坦然的來見張院司,純粹是因為他記得這位張院司前世在風華門之亂後的一段時間裡,被夏文帝當做左膀右臂。
那自然是夏文帝最忠心的一位老臣了。
“陛下現在如何了?”
魏無雙鋪墊好所有,終於進入正題,“不瞞張院司,此藥雖好,卻要配合獨特針法,我想跟您入宮看看陛下。”
張院司點頭:“夫人冒死親自見我,我便知道是有不得不來的事情,世界上,實際上,陛下已經窮途末路,危在旦夕了!而”
天剛亮,禦醫院還未上卯,張院司便來宮裡行請安脈了。
當值的侍衛不耐煩道:“怎麼這個時辰就來,陛下還沒醒呢,況且你們禦醫院有人在這裡值夜呢,陛下又沒什麼事,您總是叫我們難做。”
魏無雙抿了抿嘴。
還真是到反天罡。
一個從二品的禦醫院院司想給病重的皇帝探脈,卻遭到一個小侍衛的阻攔和嘲諷。
這天下怎能不亂?
果然張院司氣道:“我乃院司,過來檢視當值人員夜間行醫志,是分內之事,你若是攔我,耽誤了陛下的病情,便是株連九族的禍事!”
那個小侍衛努了努嘴,到底也不敢太張狂,讓開路,皮笑肉不笑:“大人哪裡的話,小的怎敢耽誤陛下的事情?”
張院司氣呼呼的甩袖往裡走。
“等等。”
眼見著就要進門,那個小侍衛卻道:“後面這位是誰,生面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