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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杜臨意知道夏桑知這是保密工作,但路上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們醫院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嗎?” 這樣的工作環境,杜臨意不敢想象夏桑知是怎麼做下去的,他這個時候好像才意識到夏桑知的變化。以前他是隻做有意義,有效率的事。那是什麼讓他做這麼高精神消耗的事情? “差不多,但我很喜歡醫院裡的人。”夏桑知簡單回答。杜臨意有點疑惑,夏桑知又說,“精神病人只是受到了難以承受的痛苦,他們大多都是善良,好相處的人。” 很快就到了地方,兩個人也沒再說什麼,急急忙忙的往張辭的病房裡趕過去。今天,護士查房的時候,一進張辭的房間,迎面就是沖鼻血腥味,一開啟燈,差點嚇暈,張辭坐在一灘血液中,一動不動,地面上全是玻璃渣,護士不敢過去,連忙叫了保安,和值班的醫生,碰巧今天值班的就是裴時林。裴時林知道這小姑娘對夏桑知不一般,就連忙打了個電話,把人臨時叫到了醫院。夏桑知和杜臨意進去的時候,只見溫沉白抱著血泊中顫顫發抖的張辭,溫沉白還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小姑娘。屋子裡面是煞人的白,他們是唯一鮮豔的色彩。裴時林走過來對夏桑知說,“她不讓別人碰,我也沒辦法給他處理上傷口,護士說溫先生和她關繫好,就把他也叫上了。” 夏桑知點點頭,走過去靠近張辭,這時候裴時林才注意到杜臨意,但他只看了杜臨意一眼,就一臉緊張的看著夏桑知和張辭。杜臨意這時候注意到,周圍的穿著病服的人,許多都流下了眼淚,眼裡都是擔憂,,沒有一絲表演的痕跡,沒有看熱鬧的人。這裡的人都有血有肉,他們比外面沒有疾病的許多冰冷的人,有一顆憐憫愛人的心。這又是何其可貴?杜臨意理解了為什麼夏桑知說喜歡他們,這樣的人沒法叫人不喜歡。可外面的人只是因為他們有神經疾病,就恐懼,厭倦,鄙視他們。杜臨意心中起了個不能平的疑竇,世界的人,現在都活的這麼淺薄嗎?但很快夏桑知就吸引了杜臨意的注意力。夏桑知輕輕的走到張辭的身邊,對溫沉白使了個眼色,溫沉白慢慢的松開了抱著張辭的手,輕聲在他耳邊說,“夏醫生來了。” 張辭聽到夏桑知來了,有了一點反應,慢慢的抬起了頭,嘴裡說的,又讓杜臨意今天吃了第二驚。她傷害的是自己,卻在對別人道歉。 “小知哥哥,對不起,我答應你不傷害自己,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一到晚上我就很想這樣做。” 因為在哭,小姑娘說話斷斷續續,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辨認出來。夏桑知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把張辭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什麼易碎的瓷器,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心疼,語氣也是溫柔到了極點。 “沒關系,我們先處理一下傷口好不好?” 小姑娘在夏桑知懷裡輕輕的點了點頭,裴時林注意到,就立即沖了過去,但到張辭身邊的時候,動作也是讓人不可思議的輕。杜臨意看著,明明知道夏桑知是在工作,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看夏桑知對別人那麼溫柔,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曾幾何時,這樣的溫柔,只是他的。裴時林看著張辭腳底紮著的數不清的玻璃渣,看著張辭那血肉模糊的腳,一時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只能硬著頭皮先慢慢取玻璃渣。醫院的工作人員,把周圍的病人都帶回病房,只剩下了溫沉白,夏桑知,裴時林和杜臨意。夏桑知就靜靜地抱著張辭,看著張辭,裴時林處理傷口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他起身的時候,夏桑知給他遞了個眼神,裴時林點點頭,表示明白。裴時林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杜臨意,這時候夏桑知也瞟了一眼杜臨意,誰也沒說話,杜臨意明白了就跟著裴時林出去了。等他們兩個走了,夏桑知才開口,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讓人十分踏實。 “沒事了,他們都出去了。” 張辭這才抬起頭來,臉上原本已經好了一點的氣色,因為這次的受傷,又變的蒼白,但這次女孩的眼裡不再是麻木的。她的眼裡盡是痛苦,但有情緒就是好的,有情緒就有希望。溫沉白一直沒有離開,他和張辭完全是不同的人生經歷,但卻沒有什麼比他們更能慰藉對方。當初張辭剛來到醫院的時候,和誰也不說話,整個人都是麻木的,溫沉白很快就注意到這個小女孩,因為她現在是曾經的自己。那個時候,溫沉白其實可以出院了,但他莫名就想要幫一幫這個女孩,就像夏桑知幫當初的自己一樣。起初,他每天都會和張辭打招呼,可張辭從不理他,比對別人還要無禮,甚至可以說是懼怕他,後來他發現張辭是懼怕男人。有一天,別的病人都出去了,只有張辭還一個人坐在病床旁邊盯著窗戶外面發呆,溫沉白又來了,這次他還帶了一把外面路邊的小花。張辭就一直盯著這把花發呆。溫沉白說,“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張辭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他,像一隻木偶。溫沉白並不洩氣,只繼續說自己的,“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一直都是年級前幾名,考上的大學也是頂級的,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創業,畢業之後,就和當時的初戀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很可愛的小朋友,好像一切都很順利。” 溫沉白頓了頓才繼續說,“這一切看上去好像都沒有什麼問題,十分幸福美滿,可是,事實上,我不得不為了我的公司,花費我的一切精力,我甚至因為工作太忙,導致身體不好,我已經切了半個胃,我沒時間陪家人,我愛人要和我離婚,我放她走了,回到公司卻發現和我創辦公司的人,我最好的兄弟,捲走了公司的所有財産,最後公司破産,一瞬間我什麼都沒有了,最後來了這裡。” 聽到這裡,張辭才有了一點反應。溫沉白就繼續說,“上學的時候,覺得自己高考考不好,這輩子就完蛋了,工作的時候,覺得不成功,人生就完了,可是我沒有意識到,我已經成了慾望的傀儡,最後我什麼都有了的時候,卻失去了家人朋友,我甚至忙到連我媽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溫沉白不說話了,張辭竟然開口了,女孩的聲音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你為什麼要給我說這些?” “想告訴你,在這裡的人,大家的心都是傷痕累累,我們可以盡情分享自己的故事,大家都能理解。”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沒在說話,就靜靜的坐著,看著太陽落山,餘輝滿地。從那之後,溫沉白再和張辭打招呼,張辭會回應了,不再無視他。張辭有時候還會聽醫院裡別人的故事,漸漸的就融入了醫院的氛圍,也發現大家都很喜歡夏桑知。溫沉白這個人,人如其名很沉穩,讓人很安心,張辭慢慢就告訴他了自己的事情,兩個人常常開啟心扉,一起聊天。一個是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天之驕子,一個是學習都學不好的,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世俗意義上的失敗者,卻都人生失意,像是殊途同歸。他們的身份地位幾乎可以說是雲泥之別,但兩個人的心卻是那麼的近,兩個受傷的靈魂互相舔舐傷口,是無關年紀,無關性別,更無關愛情的。溫沉白也過去拍拍她的肩膀,為她加註勇氣和力量。張辭終於開口了,“小知哥哥,今天我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我一直都沒有說,他討厭我,針對我,不是無緣無故的。”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好像說不出口似的,眼裡都是痛苦,恐懼,和厭惡。 “有一次,他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說是有事情,但卻故意碰我,我推不開他,正好當時有人來了,不然……”說到這裡,張辭又哭了,“以後我再也沒有單獨找過他,從那之後,他就一直針對我。我隱晦的人問過別人,大家都很喜歡他,他講課非常好,我就什麼都不敢說了,但是我偷偷告訴過我媽,後來有一天,我回家了,卻沒想到,他在我家,在我媽床上。我知道,我媽是為了我。” “後來,我知道了,他這樣對我,只是因為他知道我的家庭情況,今天,他打電話過來就是在威脅我,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後再回學校,他一定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又犯病了,我控制不住要傷害自己。” “為什麼我的人生是這個樣子?我做錯了什麼?” 夏桑知心裡第無數次感到腳下踏空的無力感,但還是找不到答案。溫沉白也是第一次聽她說這件事情,兩個人也只能聽著,只能僅僅抱著她,給她□□上的溫暖,卻回答不了小姑娘問的任何一個問題。心理治療師不是神,他們聽著人們對天地的質問,聽著人們對命運的控訴,但他們永遠都無法解答,他們也深受命運之苦,他們不能告訴你為何命運不公,但他們能給出所有的愛,給出坦誠的心來治癒病人。但發現世界的荒誕絕不是生命的結束,僅僅是生命的開始。所以不管你經歷了什麼,請努力活著吧,我們一起努力活著吧,為了愛我們的人活久一點吧。最好能活到,能愛上自己的時候。如果沒有人愛我們,那就多愛自己一點吧,努力愛上自己吧,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在這個荒誕的世界,重新生長吧。往日無法改變,未來虛無縹緲,那就好好活在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