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引起騷動,所有學生都被各班的班主任給扣在教室裡了,沒有人出來,校園裡顯得空空蕩蕩的。
何其林走得很慢,邊走邊看著校園裡的各種建築,這是他在這所學校工作的數不清多少年了,校園裡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就是學校外圍的牆年年修一次,他都有些不認識了。
何其林想起來有次去上課的時候,自己走在兩個學生後面,那倆人沒發現他,就自顧自地聊天,聲音還不小,他聽的一清二楚,其實有一句就是:“咱們學校的錢都用來修圍牆了,就不能換點桌子,有的桌子上面都是坑。”
另一個說,“這就叫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學生們的吐槽都挺有意思的,何其林撲哧笑了一聲。
但很快就收起了笑意,以後就聽不到了啊。
縱使再慢,二十分鐘何其林也快走到學校門口了,就在他快出去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在後面喊了他一聲“何老師。“
轉頭一看,果然是夏桑知。
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心虛,何其林沒有去找夏桑知,但還是要再見一面的啊。
何其林沖著夏桑知笑了笑。
夏桑知一時沒說話。
何其林先開口了,“桑知,對不起啊,老師應該早點說的,你受委屈了。“
夏桑知搖搖頭,眼睛是亮的,說“謝謝。”
話說的有點幹巴巴,但能聽出來是真心的。
夏桑知平時能不跟老師相處就不跟老師相處,何其林早就發現了,有問題能問很多人,就是不問老師。
自己都看出了,那別的老師肯定也看得出來。
這孩子成長途中,究竟是遇到過什麼樣的孽緣,才能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何其林有些想象不到,但他知道這孩子已經被老師傷害過了,甚至在校長辦公室的時候有點背鍋背熟稔的感覺。
如果再讓夏桑知受這樣的傷害,何其林覺得自己實在是良心不能安放下了,索性就認了吧,君子敢作敢當。
誰知夏桑知又說,“我沒否認不只是因為您,是因為我也是同性戀,這種事情我已經經歷過了。“
言下之意是我扛得住。
何其林一驚,也很窩心,他笑了一聲,繼續說,“怎麼能讓你替我扛呢,再說,我渾身都是知識,天下誰人不識君。”
說完還沖夏桑知挑了挑眉。
行吧,正經時間超不過一分鐘。
夏桑知一時無語。
“桑知,扛不住的時候別逞強。”何其林這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但卻很認真,頗有些語重心長。
何其林知道這孩子,什麼事情都是自己扛,盡管知道他扛得住,但是多累啊。
但是,有的人是非要撞南牆撞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才敢試試換一條路走的。
夏桑知好一會兒沒說話,眼底卻蓄了一層水汽。
何其林抬手拍了拍夏桑知的肩膀,幹脆利落地轉身出走了校門。
夏桑知在學校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教室,走到教室過道的時候,原先對他散發過惡意的人,都抬頭不看他,有一個對他露出了有些歉意的微笑,夏桑知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
這些人這麼對他根本不是因為原來的事情,只不過有了個理由,看他不順眼,就能冠冕堂皇地作弄人了。
相反,夏桑知走到杜臨意身邊的時候,杜臨意沒抬頭看他一眼,夏桑知低頭看了他一眼,杜臨意正低著頭,一個手的手肘支在桌子上,好像在認真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