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晨曦破曉時,他動了動沉重的身子,拉開了旁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疊照片,撿起打火機,點燃了照片。
火舌一寸一寸地吞噬了照片,一張一張的照片,在江海的手裡燃成了灰燼。
“霍叔呢?”江陌閉著眼睛,聲音沙啞地問。
“他......”江海抬眼看了一眼江陌,“不在了。”
江陌的眼角滑出了眼淚,一顆一顆,一股一股,沒有停。
心比傷口還要疼。
為什麼?為什麼重要的人永遠都在告別?一個一個又一個?
媽媽、爸爸、祁天、霍叔......
我還剩什麼?
病房裡,江陌的咽嗚聲蓋過了各種檢測儀器的聲音。
王助理帶著吃食走進來時,江海起身離開了病房。
劉青平在傍晚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醫院,一進門,看見江陌面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氧氣罩還沒取,各種檢測儀器還掛在身上。
劉青平坐在病床前,握著江陌的手:“小陌,叔叔都快被你嚇死了。”
“我沒事,劉叔叔。”有事的不是我,江陌的眼淚又在眼裡打轉。
劉青平心疼地看著江陌更加消瘦的臉,眨了眨眼睛:“好好養傷,霍叔叔......只是去找他的兒子了,他會在天上看著你,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陪著你。”
江陌的眼淚一股一股地再次決堤。
劉青平頓了頓又說:“小陌,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很多人在陪著你。”國內還有一個。
“嗯。”江陌帶著哭腔答。
江陌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一直到出院,江海都沒有再來過醫院,劉青平待了兩天回國了。
出院後,江陌回到公寓養傷,王助理一天三次地來報到送飯。
江陌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阿爾茨海默病’發病的時候了。
每天躺在陽臺上的搖椅裡,眼神空洞地看著外面的樹,回想著自己叫什麼名字。
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怎麼辦?
我要幹什麼呢?
江陌的‘阿爾茨海默病’發病了一個多月。
病好後,回到了公司上班,接了一個專案,獨自一人幹活,沒日沒夜地工作著,女強人沒有給他一個很難的活。
於是不到一個月,江陌的活就幹完了。
江陌把專案移交出去後,接到了江海的電話。
“江陌,回家吃頓飯吧?”江海說。
江陌合上電腦:“好的,江董。”
江陌從辦公樓裡走出來,仰頭看見樓外的夕陽,映得天空半邊天都是紅彤彤的。
一切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的軌道起點,孤身一人的自己,形同機械地去‘報道’。
好似一本書翻了三年又合上從頭開始翻,後面的那兩年還被撕掉了,等翻完一年是缺口處的空白。
千瘡百孔的心又缺了一塊。
江陌看著紅彤彤的夕陽發了會呆,收回視線走向停車場,開著車來到了江海家,車子停在院子外。
江陌下車走進了院子,一進門,看見秦女士坐在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