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站在機場門口,看著國外的街道,國外的汽車,國外的人,國外的建築物,國外的文字,國外的天空,國外的藍天,國外的白雲......都是那麼的陌生,它們在眼裡扭曲了線條,模糊了色彩,糊成了一團,開始搖晃。
我這朵‘祖國的花朵’離開了‘祖國的土壤’會‘死掉’的,而且我還失去了‘祖國的園丁’的照料。
天哥,我死掉了,江陌在失去意識前想。
江陌剛走出機場,接機的人和王助理,正在辛勞地往車上搬執行李,他抬頭望著天空,一臉鼻血,搖搖晃晃後,正面朝下,直挺挺地栽倒在國q城的大地,來了一個大大的、結結實實的擁抱。
兩夜未眠,加上低血糖以及情緒化,江陌來到q城的第一站,以昏迷不醒的姿勢先進了醫院。
在醫院裡,這一住就住了半個月,也不知道江陌這朵祖國的花朵,是心裡水土不服,還是身體水土不服,在這半個月裡,他一直上吐下瀉,用藥也不好使,可能外國的‘肥料’對祖國的花朵不好使,江陌想。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半個月後的江陌,身體上儼然成了一個癌症患者化療後的樣子,面色如鬼,哦,還是骨癌,下不了地的那種,每天除了上廁所,就是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好在因上吐下瀉的起床次數多,才沒有長褥瘡。
精神上儼然成了一個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發病時的樣子,畢竟周圍的人,也確實一個都不認識,江海一家也不想當做認識,只能迷茫又痴呆地看著他們。
這半個月裡,王助理每天三次地來踩點,江海來過三次,江海的妻子帶著孩子們來過一次,是出院的前一天來的。
江陌躺在床上,連個眼珠子都沒轉動,耳朵倒是靈敏地聽著,秦女士客氣又疏離的話,什麼來了就當自己家,什麼怕他在家裡住得不習慣,給他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個小公寓讓他住著......後面還有一大堆的鬼話,江陌只記得這第二句,正合我意,他想。
出院後,江陌就被秦女士安排進了那套小公寓,也不算小,比家裡的房子是要小一點,不是,是小一半,不過也夠住了,無所謂,江陌現在什麼都無所謂。
秦女士可能生怕江陌住得不舒服,追到她家裡去,這個公寓裡裡外外佈置得挑不出一絲錯,99的人住了,可能就不捨得挪窩了,秦女士應該就是奔著這個目的做的安排。
江陌像個‘私生子’一樣,被江海接回了家裡,家裡的‘女主人’對他不待見,又維持著表面上的客套,那個原本的私生女,搖身一變,成了正牌嫡女。
出院後的一週,江陌依然像個阿爾茨海默病患者,搬了個搖椅,每天坐在公寓裡的陽臺上發呆,好像在思索自己叫什麼名字?
來這幹嘛的?
這裡是哪裡?
我要幹什麼?
我認識他嗎?
他怎麼每天都來?
江陌兩眼痴呆地看著,每天兩次來踩點送飯的王助理。
在江陌住院的第二天,祁天在s市收到了他們在漠河寄出的,千裡迢迢、路程漫漫的明信片。
‘我想和你有個家,跟你一起走遍東南西北。’——江陌。
‘我想和你有個家,與你一起嘗遍酸甜苦辣。’——祁天。
祁天把兩張明信片夾在了書本裡,放在了江陌臥室裡的書架上。
江陌的‘阿爾茨海默病’,在出院一週後好了,可能他想起他的名字了,也想起了他是來做什麼的了,他是來留學的,他想。
於是,江陌在新的一週裡,走進了江海給他安排的學校,開始上課。
計算機專業,以後進江海的公司,江海給他的人生規劃,江陌想不起別的,欣然接受了。
他好像記得有人跟他說,‘既然選擇做了,就要堅持做到底,不然不會有成功’,故此,江陌每天的學習都很努力,廢寢忘食,挑燈夜讀,誓要去保和殿參加殿試考狀元,壓根沒有時間再想別的。
哦,要考狀元的,不止他一個。
五隻猹此時正在各個考室裡,奮筆疾書地做著二模考試的卷子。
祁天拿著卷子,坐在監考考室裡的講臺上發呆,不是,‘監考’。
手機裡是趙大鵬發給他的資訊,趙大鵬說他的申請資料已經遞上去了,祁天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