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掏出一盒金燦燦的食物:“這是什麼?”
老媽走到餐桌邊:“哦,龍須糕,老街那邊又開了家新店,生意很火爆,你爸排了快兩個小時的隊,才買到的。”
祁天瞅著這盒看起來很有賣相的龍須糕問:“好吃嗎?”
“不知道,還沒吃呢,但好多人都說好吃。”老媽答。
祁天把龍須糕放到餐桌上:“那您留一盒,您跟爸吃。”
老媽不滿地把龍須糕收進了袋子裡:“嘖,我要吃不會再買嗎?都帶過去,你是拎不動嗎?”
“呵呵呵——,替江陌謝謝您。”祁天笑著說。
老媽笑了笑:“不得把童養媳養胖一點嗎?讓他好好學習就行。”
“嗯。”祁天笑著答。
老媽又打了個哈欠:“你早點休息,我去睡覺了。”
“嗯,晚安,媽。”祁天笑著說。
老媽一邊往主臥室走,一邊擺手:“晚安。”
祁天勾著嘴角,把袋子重新系好,和月餅一起拎到沙發上,跟行李包放在一起,壓著迫不及待的心情,回到自己的臥室。
祁天查票的時候,發現從s市出發的飛機,最早一趟是七點五十,h市最早一趟的飛機是六點半。
祁天沒有半點猶豫地買了從h市出發的機票,也想過是否買半夜的機票,但江陌肯定會接機,一個人休息不好,另一個人也跟著休息不好嗎?
六點半起飛的飛機,祁天五點前就得出門,四點半就得起床,現在差不多一點了,中間這三個半小時怎麼睡?還睡嗎?
反正祁天是睡不著,躺在床上,翻看著祁軍給他發的那幾個影片,除了那兩個影片,還有一個江陌軍訓的影片。
影片不到1分鐘,祁軍上課路過操場,爭分奪秒地掏出手機,遠遠地拍了一段,擱一般人身上,可能都從影片裡找不出江陌在哪。
但祁天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面容因為距離太遠有些模糊,但祁天記得江陌的樣子,他可以在腦海裡自己把江陌的臉變清晰。
江陌高中的軍訓服,是綠色的迷彩服,大學的軍訓服,是藍色的迷彩服,祁天憑藉著這個不到1分鐘的影片,再代入江陌高中軍訓時的樣子,在腦子裡想象著江陌大學軍訓時的樣子。
想起江陌給他打電話,憤憤不平地說錢樂打槍時比他多了兩環,祁天的腦子裡能想象得到他當時氣急敗壞的樣子,他以後應該會每次想起時,都會後悔第一槍怎麼不再認真一點,打好一點吧?
開始睡不著,不代表後面也不困,祁天熬到三點鐘的時候,已經有睏意綣綣襲來。
但現在越困越不能睡了,睡了就怕起不來,還不如直接熬過去,祁天坐起來捏了捏眉心。
這個房間裡也都有小刺蝟的身影,還有跟小刺蝟的回憶。
祁天靠著床頭,看著眼前的書桌,回憶著過往,這張書桌,自己在上面看過書,做過卷子,拼過高考,小刺蝟也是。
祁天的眼裡,一會浮現自己在書桌上伏案做題的背影,一會浮現江陌在書桌上伏案做題的背影,一會兩個身影重疊,一會兩個身影分離並列,彷彿16、7歲的自己正在跟16、7歲的江陌跨越時空,並排坐在這張書桌前,一起伏案看書,一起沖刺高考,一起討論題目,一起為答案爭論不休。
不,不可能的事,自己跟江陌之間永遠不可能有同窗之情,哪怕只是想象都覺得違和,祁天眨了眨眼,眼前的浮影散去,書桌恢複成空蕩蕩的書桌。
自己跟江陌的師生關系已經結束,但師生之情不知道要多久才會淡去,哪怕只是一絲一瞬,都跟被拔了釘子的木板一樣留下印記。
兩年,自己做了他兩年的老師,不管一開始把他當什麼,後來當什麼,再後來又當什麼,這兩年裡只要有過那麼一瞬間,把他當過學生,那這師生之情便已建立,並且難以抹去,需要很久才能淡去,也許一輩子都消失不掉。
消失不掉的師生情,對祁天如是,對江陌亦是。
祁天和江陌往後的這段關系中,主導權永遠會在祁天的手上,古人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並不是古人隨口而言的,就算為不了父,也能終身為師。
祁天掛著老師的身份牌,教導了他兩年,再加上年齡差,江陌對他的敬重會永遠存在,江陌聽他話的這個模式,已經被固定了,他永遠會是他的馴獸師。
而且,再加上祁·會長這身‘進去勞改過’的忽悠人的本事,江·堂主能瘸一輩子,祁·會長永遠會是會長,江·堂主永遠會是堂主,哦,會長對堂主的寵溺另算。
消失不掉的師生情,只能跟過往的喜怒哀樂情緒一般被壓入箱底,扔進記憶的長河中,任其逐漸沉於河底。
過往的喜怒哀樂,會隨著時間淡去,當時的喜,到後來想起時,可能不會那麼讓自己高興,當時的怒,到後來想起時,可能不會那麼讓自己生氣,當時的哀,到後來想起時,可能不會那麼讓自己難過,情緒會被淡化,但不會消失,因為事情本身沒有消失,這師生之情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