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垂下手,心情複雜地跟在後面,忍住,忍住祁天,就這樣吧,別再說什麼了。
“祁老師,這裡風景不錯,要給你拍一張嗎?”江陌回頭指著旁邊,笑著說。
“給你拍一張吧。”祁天掏出手機。
“嗯。”江陌對著鏡頭,笑著站定。
祁天拍完看著手機裡的江陌,一點也不想存這張照片,江陌的臉上雖然掛著笑,但他知道他並不開心。
但是沒有辦法,這一次,他沒有辦法讓他開心起來了。
江陌一路臉上掛著笑,走到了瀑布旁邊,周圍白茫茫一片,他沒有停下腳步,還在往瀑布底下走。
“別靠太近了,全是水汽,一會衣服都濕了。”祁天拉住他的手腕。
“沒事,濕了一會就幹了。”江陌抽出手腕,笑著說。
江陌又往裡走了一段,祁天再次拉住他:“可以了,別再走了,就到這裡。”
“嗯。”江陌抽出手腕,面對著瀑布的水汽,伸開雙手,仰頭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水汽,任由厚重的水汽圍繞周身,打濕他的頭發和衣服。
水汽掛在眉毛上、睫毛上、鼻尖、臉上的絨毛上,很快就凝成水珠,打濕了整張臉,彙成水滴往下落,耳邊是氣勢磅礴的瀑布,拍打在水潭裡、岩石上的聲音。
再見了,一場無始而終的暗戀,再見了,一場不應該開始的暗戀,再見了,一場不可能有結果的暗戀,再見了,天哥。
你好,祁老師,我是江陌,好久不見。
江陌眨了眨眼睛,水汽落在眼睛裡凝成水珠,與臉上的水漬連成一片,混為一體,留下微紅的眼底。
瀑布不停,水汽飄散不止,江陌的衣服濕透,頭發尖不斷地往下滴著水珠,落在額頭滑過眼角,洗淨了眼底的微紅。
江陌捋了捋頭發,抹了一把臉轉身,看見了另一個渾身濕透的人,目光漆黑似水,帶著他看不懂的東西,正隔著水汽朦朧又透亮地看著他。
祁天往前走了兩步,抬手撥了撥江陌淩亂的頭發,輕聲說:“頭發都濕透了。”
江陌眼底剛被洗淨的微紅,又被水汽帶進了眼底,他偏開頭眨了眨眼睛,帶著沙啞的喉嚨,艱難地開口:“對不起。”
祁天心口一疼,彷彿被千斤錘錘進了萬丈深淵,他伸手把江陌摟進懷裡,摸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啞聲說:“沒有對不起,你是我弟弟。”
江陌攥緊了雙拳,忍住了回抱的念頭,心裡難受得無法呼吸,水汽不斷地在他眼睛裡凝成水珠往下落,水珠滑落,遺留下一道一道加深的微紅在眼底。
四周水汽繚繞,好似仙境,兩米開外的一切都隱於天地之間,不知名的花草蟲鳥,在不知名的角落裡肆意地生長活動,偶爾一兩聲鳥叫,穿透氣勢磅礴的瀑布聲縈繞在耳邊,不是仙境勝似仙境。
但他們不在仙境,也不在地獄,而是在充滿五毒六慾七情八苦九難十劫滿目瘡痍的人間。
無奈相逢不適時,緣不逢時亦是緣,適逢其時終有時。
祁天偏開頭眨了眨眼睛,掩去微紅的眼底,牽起江陌的手腕,把他帶出了瀑布底下,江陌垂眸用泛紅的眼,看著手腕上的那隻手,順從地往外走。
走出水汽漫漫,前方的旅遊團正在興致勃勃地對著瀑布拍照,一臉探究地看著兩個渾身濕透的人,從白茫茫的水汽中走出來。
“他們怎麼跑底下去了?衣服都濕了。”
“哎,你別亂跑,你看那兩個哥哥的衣服都濕了,你不準去。”
“我也想下去看看,我不怕濕。”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