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彌姿態從容,對於程綻的問話,他倒也不慌不忙。
“是,陛下,奴回來了。”
程綻輕笑出聲,半抬眸瞧著蔣彌的背影,眸色漸深,其間滿是幽深的複雜之意,“可是孤貿然前來,擾了你的好事。”
蔣彌把廂房的門重新掩好,動作一頓,不知這好事一說又是從何而來,但不管怎麼說,先順著哄吧。
蔣彌轉過身,桃花眼緩緩下垂,眸光認真的望著程綻,“於奴而言,好事只會是和陛下有關的事情。”
程綻如寒霜般的冷意還掛在眉梢之上,待聽清蔣彌的話之後,他眸子頓住,如霜雪初融般,眉目間唯剩流水似的潺潺暖意。
他瞥開眸子,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是壓不住的愉悅弧度,“你說這種話可是怕孤責罰不成。”
蔣彌瞧著程綻的神色,原先那副陰陽怪氣的譏嘲已經消失不見,他眸間不由自主的帶上幾分笑意,真的很好哄,他感覺自己差不多摸透了這位暴君的性子。
“奴非是怕陛下責罰,只是怕陛下誤會奴的真心,奴所言,皆無虛言。”
說著,蔣彌從懷中掏出一方錦繡布巾,放在桌上打了開來,露出裡面一些現摘的嬌豔花朵。
蔣彌指尖微微回縮,聲音低啞,“奴想給陛下做個香囊,但不知其製法,便全憑猜測給陛下摘來了這些花來。”
程綻瞥向那些花看了看,這奴的確是庶民出身,若是從世家大族出來的,誰不知道稍微考究些的香囊須得用料仔細,工序繁多,這種把花瓣往香包裡一塞就好的東西,真是玩鬧似的。
他抬眸就看見了蔣彌落寞內斂的神色,把剛準備說的話就又吞回去了。
算了……這也是這奴的一片心意,不值得的小玩意,收下便收下吧。
程綻偏過頭去,手支起額,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你要做就做,孤收下就是了。”
“多謝陛下,奴很歡喜。”
蔣彌語帶笑意的回答。
主要是很好哄,真的也很好笑,他原以為這位暴君不會這般輕信自己的話的。
程綻心中低嗤一聲,這奴真是好哄,果然是一門心思全在他身上,也無怪乎如此。
“你先前的白帕子呢。”
程綻不願氣氛這般古怪,轉移話題似的隨口問道。
蔣彌:“……”
那個白帕子他先前已經扔了的,但他知道決不能讓程綻曉得,不然又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他笑著道:“陛下,那塊帕子奴洗淨已經妥貼收好了,您要看看嗎。”
程綻只是隨口一問罷了,並沒有看的意思,但聽蔣彌說把帕子妥貼收好之後,他心中忽然不知怎麼的又漫上了些許細微的感覺。
像是一條細細的線纏繞裹挾了上來,泛著酸透著軟。
很是古怪。
程綻耳廓帶上紅意,不願再繼續細想,一揮袖子,站起身來,“孤回去了。”
說完,他就罕見的逃似的大步離開了,連先前來這究竟所謂何事都忘記了。
他只是……現在暫是看不得蔣彌那張臉罷了。
蔣彌望著程綻匆匆離開的背影,過了會,他眸間的笑意消失,瞥向桌前,拾起一朵嬌豔欲滴的花來。
也不知蔣蔓要考慮多久,什麼時候願意離開。
在這宮中多留一日便就多麻煩一日,這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