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真相,這些故事,吳錦程自然是不必知曉的。
程綻靜靜掏·槍出來,伴隨著一聲響,程綻纖瘦發白的指尖擦幹淨面龐上濺到的血。
程綻手半掩住臉,眼尾泛紅,身子顫抖,他知道自己的罪沒有贖幹淨,但他總得給那人去鋪路去償還。
——
蔣彌自知曉了秦之山死掉的訊息之後,後面的事情便一樁接一樁的來了。
先是秦之山選定的掌權人秦闊被意外殺害,再是被曝出兇手原就是秦家自己人,秦家的場子資産莫名奇妙的又不知道到哪去了,此時的秦家猶如一鍋亂粥。
秦家多年來犯事的證據卻又不知被誰送上了蔣彌的辦公桌來。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秦家不出半個月,便就徹底垮了臺,像是被人抽取了脊樑骨一樣的塌掉了。
如今,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秦家大勢已去,再不複從前了。
蔣彌近日需要忙的事情太多,等他終於空閑下來的時候,他有時會想起失去許久訊息的某人,但他不準備找,不準備尋,不準備細究。
直到這天,有人過來邀蔣彌到家做客。
那人是蔣彌想都想不到的,便是從前給蔣彌做過一套禮服的裁衣店的老者。
蔣彌思考了一下,知道那老者如今找他,絕對是清楚些許內情的,說不定也不是個尋常人物,於是蔣彌讓何槐留在了警·察廳,他一個人開車過去了。
蔣彌到的時候,那老者還在黃皮紙上寫寫畫畫,手裡壓著條長長的木尺。
老者瞥見他來了,木尺一指茶幾旁的藤椅子,“來來來,坐。”
蔣彌倒也沒有忌憚疑慮,徑直坐到椅子上面。
過了會,老者放下手中長尺,捶捶佝僂的脊背,挪步坐到了蔣彌對面去,伸手給蔣彌倒了杯茶,接著便是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哎,我當年說你可憐啊可憐,如今這麼一看,倒也不盡然。”
蔣彌靜靜的聽著,大致明白了老者的一些意思,他抬眸看向老者,平緩發問,“所以說,您當年也是程綻的合作者嗎。”
老者愣了一下,面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嗯?這麼聰明的嗎,原來不是個傻大個少爺啊。”
蔣彌端起茶杯,心裡確信了面前這個老者和程綻關系匪淺,“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老者一擺手,爽朗一笑,“哎,不過是想告訴你,你爹當年的事情我也有參與。”
蔣彌聽到這話,愣了愣,不知道面前老者是怎麼坦然的說出這種話來的,蔣彌眸間漫上了冷,他放下手中茶杯,“所以,你是想提醒我找你報仇嗎,當然可以。”
老者又是一笑,“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話不能只聽半截啊,我不僅是參與者,我還是秦家人,秦之山的專用裁縫,啊,除了偶爾接接外來的生意,我這塊可是從來不對外開放的。”
老者嗦了口茶水,發出呼呼作響的聲音來,“當年那臭小子帶你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讓我提前認個死人臉的,沒想到,我也能有算錯的一天。”
蔣彌心頭兀自一跳,似乎還有些他不知道的掩藏起來的秘密。
老者渾濁的雙眼直戳戳的看向蔣彌,“我以為那臭小子會成為一個瘋子,後來我曉得了,有了軟肋的人是不會變成瘋子的。”
蔣彌聽懂了老者的意思,但他不準備在這種事情上多做糾纏。
老者看出蔣彌冷淡的神情,嘆口氣,從藤椅子下方扣出一張泛黃的字條來,推向蔣彌。
“到這個地方去,你能找見你想見的人。”
彷彿什麼深藏的秘密被徹底拂開,蔣彌皺起眉,心裡一個猜想愈發深刻起來,“我爸沒死。”
老者假裝往地上呸了呸,“哪有兒子咒老子死的,我當年的確是參與者,但非是殺你父親的,而是奉那臭小子的指示保你父親的。”
蔣彌拿起字條轉身就要走。
老者卻又連聲喊住了他,“那臭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對他確有私心,他不願說的,我替他說,他蟄伏多年只為吞併秦家,可為了保住你父親,他幾乎是用盡了底牌,把身邊的人全都換清一遍,所以,他才又多苦熬了這四年,如若不然,四年前秦家就沒了。”
老者說完,長長嘆息,“我說這話,不為求情,因為我知道那是他該做的,是該保你父親的,他始終愧對你們蔣家,可對他那種人來說,那是不容易的選擇,所以求你日後看在我這老臉的份上,也對他少些磋磨,直言斷了讓他走吧,也讓你們各自好過。”
蔣彌握緊手中字條。
“我知道了。”
說完,蔣彌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