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思緒】的首席研究員”周澤若第一次強調著自己的職業身份,“很多研究資料都存放在我的腦子裡”
所以呢?
紀新雪不理解,說實話,她發自內心地覺得周澤若沉睡的時間太久,已經和時代斷軌,她腦子裡的那點資料百分之九十九是被後面的研究員重新研究了個幹淨。
“【中樞】之所以能被推上神壇,是因為我的一項研究,這關乎一個很巧妙的設定,對此我只告訴了虞醉”周澤若轉過身,面向紀新雪,霧藍色的資料線爬上落地窗,像一根根章魚的觸手,正準備捕殺這座樓裡的所有人。
“什麼?!”紀新雪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陰冷的感覺隨著神經直沖天靈蓋。
“看來虞醉也是一樣,什麼都沒說”周澤若無奈笑笑,帶著一種憐憫看著紀新雪,眼神很怪,不像是隻看著紀新雪一人,更像是在看見紀新雪背後的存在——人類。
“周澤若……”紀新雪已經很久沒這麼直呼周澤若的全名,但周澤若此時散發出的怪異氣質直讓紀新雪這麼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精英發自內心地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威脅。
“它得到了虞醉的腦作為基礎,研究員教會了它人類的語言和思維方式,無數的旅者將人類數千年的文明積澱慷慨相送”周澤若伸出一根手指,資料線視若無物地穿過落地窗,繞上她的指尖,還俏皮地比了個心。
“什麼……你在說什麼?!”紀新雪像是第一次認識周澤若一樣,頭一次發覺面前的女人是這樣的冷漠和不負責。
“你……你怎麼能這樣!”紀新雪歇斯底裡地吼著,資料線直沖至她面前,張牙舞爪。
“欺騙?算計?還是我不夠仁慈?”周澤若嗤笑,“可是,這是代價”
代價。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似是為了應和周澤若的話,資料線乖順的像只養熟的貓,親暱地蹭了蹭周澤若的臉頰。
“世界以痛吻我,而卻要我報之以歌?開什麼玩笑?這年頭小學生都不會信,不給它兩個大逼兜子,還真當我是沒脾氣的聖母了?”周澤若冷諷,蔑視著看著臉色蒼白的紀新雪,這個時候,她反而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快意。
這種全身舒暢的感覺多久沒有了?好多年了,多到都已然成為一個若隱若現的陰影。
周澤若就近輕觸一條資料線的頂端,當著紀新雪的面,赫然融了進去。
“等等!”紀新雪直覺若是這一次再錯過,她就要真的失去周澤若,而且,還會付出無論如何也承擔不起的代價。
或許她真的是心思不純,那又能怎麼辦?她的良知和教養做不到袖手旁觀。
一把握住周澤若的手,得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順著她進入資料的海洋。
不是很痛,但是像被捲入滾筒洗衣機嘩嘩開到最大轉速,不可避免地做離心運動,就連抓住周澤若的手,都隱隱松動,但是若是真的松開了,【中樞】必定會將她這麼個危險因素神不知鬼不覺地清理幹淨,以絕後顧之憂。
現在,紀新雪再也不可能高高在上地蔑視這個ai,這是對手,甚至是勝率不高的對手。
她逐漸看不清眼前的模組,失去視覺,手抓得更緊,就像那麼多年在平心醫院裡握住的那樣。
與此同時,平心醫院。
林芙手上拿著一張單子,上面寫著:
安樂死。
患者:周澤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