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的紀新雪卻把算計練得行雲流水。
她們之間差了五十年。
如墜深淵,周澤若抬眸,恰好對上紀新雪憂鬱的眼。
新雪看她多久了?
亂七八糟的想法刪了個幹淨,就只剩下不安、恐懼。
“我好像、從來沒有給過你自由?”紀新雪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自由?多麼奢侈狠辣的毒藥!周澤若全身發著顫,像只被圈養養熟的金絲雀,對天空喪失嚮往。
“別看我”周澤若啞著聲,把自己瘋了般埋進被子裡。
被子太薄,遮不住灰白色的燈光,更遮不住紀新雪的嘆息。
“對不起”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說對不起,周澤若不敢面對,面對“對不起”之後的東西。
她好像不是那麼想知道了,名為好奇心的貓被狠心殺死,灘下一地的血漬。
燈暗了下來,兩個人默契地背對著背,睜著眼睛,無人入眠。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追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殷雨的歌聲劃破黎明,打破這一方死寂。
古怪的氛圍將她們包裹起來,她們之間隔了條楚河,她們之外又分出了道漢界。
她們都像是在等,等氧氣消耗殆盡,等二氧化碳先亂了誰的腦。
“讓我爛掉好嗎?”泣聲穿過楚河漢界。
周澤若往那一看,是於蝶。
崩潰的於蝶和痛苦的田晴。
她們都還沒到集合點,周圍也有建築擋著,不管是出於興趣還是怎麼樣,她們都不便於現身。
“讓我爛掉、爛在不會有人看到的地方好嗎?”於蝶跪在田晴的腳下,要不是田晴拉著,她恐怕就已經磕了好幾個頭了。
“小蝶……”田晴輕聲呼喚。
多半是被這個稱呼刺激到了,於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將田晴推到在地上,地面不怎麼光滑,直接翻了血肉出來。
“田晴,別過來、別過來了”於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腳步不穩往外跑。
跑進林子裡,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樹遮住了痕跡,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