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柏明川就會轉頭看向欒也:“先好好治病,不要再去做沒有意義的事了。”
“你從事這份職業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是柏明丞教你的,是柏明丞的死因。”柏明川說。“你其實不愛攝影,不如暫時待在家裡養病。”
欒也盯著他,想要說什麼,柏明川沒有給他機會。
“不想一個人帶著的話,還可以去看看爸媽。”柏明川看著欒也,“小丞不在後,他們很孤獨,身體也總是不好。”
他說的是柏父柏母。
這個時候,生病時被放大無數倍的愧疚感就會把欒也淹沒,讓他一個人龜縮在加州的房子裡,別說去見柏家人,他甚至沒辦法出門。
更何況柏明川除了言語,似乎也沒有什麼強制性的舉動。等到病情穩定一點,欒也會繼續出門採風。
但為了防止他過度用藥,精神類藥品都是按月發放。所以一旦藥吃完,欒也得回到加州。由醫生和柏明川面談後決定是否再給欒也繼續用藥。
這個過程週期性其實很漫長,通常以半年甚至年為單位,有點像溫水青蛙的實驗,加上欒也不穩定的病情,其實也很難察覺到哪裡有問題。
一個失去了親生弟弟的哥哥,不計前嫌照顧對方生前的同性戀人,從衣食住行到心理疾病。聽起來是標準的仁人君子。
就算是身處其中的欒也,也是後來才慢慢察覺到不對勁。
“你……聯系過柏明川嗎?”既然提到了對方,許頌索性問。“他知道你這件事嗎?”
“沒有。”
杯子裡的茶涼了,欒也換了一杯。
“過幾天我會去美國見他,到時候和他說。”
許頌有些詫異,盯著欒也看了半晌:“你一個人?”
“嗯。”
“要不你等我幾天。”許頌不放心的皺起眉,“我簽證還在,請個假陪你一起……”
“閑的吧你。”欒也笑了,“真不用。”
許頌還是有點不放心:“我怕你單獨面對柏明川,萬一出什麼問題……”
“如果我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欒也頓了頓。“那我這輩子也跨不過去。”
“至少這一次,我得自己跨過去。”
雖然和柏明川面對面聊天感覺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但是他不需要許頌一起去,甚至不需要樊青一起。
其實剛才許頌說的,希望有一個人能幫自己抗事……欒也同樣不需要。
欒也明白那是許頌作為自己朋友,對自己的一點私心。但他不需要樊青來替自己抗事。
他喜歡樊青,從來不是因為覺得對方能幫自己抗一些事。
而是因為樊青,欒也有了勇氣,自己能夠去面對一些事。
就像對方說的,不管是愛,過去的事,還是一些應該要面對的人。
這才是許頌所說的,遇到了值得往前走的人。
有幾天沒在自己的房間裡睡了,第二天早上樊青起得很早,下樓的時候李哥還沒去店裡,正在餵狗。
見到他下來,李哥打了個招呼。
“昨晚回來了?”李哥問。“沒去那個工作室?”
雖然李哥早出晚歸的時間不一樣,但畢竟樓上樓下。樊青有時候看不見人,對方一直以為他待在在隔壁鎮那個工作室了。
樊青頓了頓,也沒解釋:“沒,昨天回來得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