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樊青又難受又想笑。”頂多每天在你樓下待著,看你什麼時候出來。“
“那我要是一直躲開你呢?”
樊青沒猶豫:“那我就待久點。”
這下換欒也又難受又想笑了,他接著問:“那我要是不躲著木阿奶,喬飛白,曲姐大姚李老闆李弘闊,村口賣饅頭和米線的老闆……”
他說得跟報菜名似的,越說越不著調:“就不願意見你呢?”
“挺好的”樊青反而笑了。“反正……別再把自己關起來就行。”
“你可以每天看木阿奶做鞋墊,去聽喬飛白唱歌,有空就在村子裡溜達兩圈,去喝杯咖啡。晚上在去見山喝酒,有空了就去找李弘闊聊天……”
欒也挑眉:“找他聊天?”
樊青改口:“聽他聊天。”
欒也笑了半晌,看著樊青,瞳仁裡全是他的倒影:“可以躲著你?”
“……可以。”樊青說。
欒也挑了下眉。
“可以躲開我。”樊青頓了頓,再開口時,語調清晰又堅定。
“不要躲開愛。”
不管是十九歲時像是手腕傷疤一樣刻在心裡的,不敢回頭觸碰的歲月。
還是二十八歲遇到的,生澀但堅定,如同樹木一樣的人。
甚至只是照相時的一個梨子,火把節的一包松香,木阿奶的鮮花餅,去見山免費的酒和歌,咖啡館每次尾巴搖跟螺旋槳一樣的小胖狗……
這些每一分每一秒,宏大或者微末的時刻,疼痛或者喜悅的感知,拼湊起來的,每一個關於“活著”的瞬間。
都不要再躲開。
欒也不再笑了。
他定定看著樊青,眼角原有的笑意褪去,變成了淡淡的紅。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冷不丁開口。
“我會回來的。”
樊青一怔。
欒也又重複了一次:“除非我死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樊青一把攥住欒也的手,語氣很嚴肅:“你別亂說。”
“不是亂說。”欒也笑了,“接下來這句也不是,火把節那天就想說了,又怕嚇著你。”
那天晚上,火把節的熊熊燃燒的烈焰中,爆竹與煙火聲裡,充斥著歡笑與歌聲的夜晚,那一刻,他聽見的不只是這些。
他聽見有人祝他無病無災生生不息,聽見樊青對自己說“喜歡你”,語氣篤定,無所畏懼。
欒也聽見很久很久沒有過的心髒清晰的震顫。在偏頭吻上樊青的那一刻,他聽見自己的靈魂穿過前半生的不安、躲避、驚惶、退卻,在半空中俯身。
“我愛你。”欒也說。
樊青注視著他,最後伸手抱住了欒也,把頭靠在對方臉側,雙手不斷收緊。
“我——”樊青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第一次說這句話,滿腔的情緒讓他一時沒能成功說出來。
欒也嘆了口氣,回抱住對方,開口往下接。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