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闊立馬來了精神:“就是當地的傳下來的民族手工造紙,一千多年了,最早能追溯到唐朝,我們這兒的非遺文化,獨一無二的。”
李弘闊介紹的時候顯得很興奮,介紹完又恢複了冷靜:“你們應該不知道,沒多少人知道。”
“我知道。”樊青說。“我是當地人。”
欒也看了一眼樊青,終於開口了:“進去說吧。”
他站起身,示意了一下茶室,順便對李弘闊道:“我就是欒也。”
昨天晚上用過的茶具已經被拿下來清洗好了,現在又被泡上了普洱。樊青倒了三杯,先放一杯到欒也面前,又遞一杯給李弘闊。
李弘闊道了聲謝,沖著欒也中氣十足的自我介紹:“你好欒老師,我叫李弘闊,我這次來是因為——”
“剛才聽見了。”欒也笑了笑。“我是欒也,這位……”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樊青:“是我的助理,樊青。”
樊青還沒來得及反應,李弘闊已經積極起身和他握手:“你好樊老師,樊老師真年輕啊,年輕有為。”
樊青只得伸出手和他晃了晃,松開手看向欒也。
欒也沖他眨眨眼,轉過頭看向李弘闊,語氣很正經。
“說說你的那個……造紙。”
李弘闊看起來頂多三十五六,帶了副眼鏡,藍色襯衫加球鞋,看起來有點像程式設計師,實在不像是折騰什麼千年造紙術的。
但提起自己的工作室,對方又顯得很激情。
“造紙就是我外公傳給我的,傳到現在在我們家也好幾百年了。以前當地人拿它用來寫字抄經,畫神畫鬼,還有記錄當地的民族文字。”
聽起來很神秘,很有民族特色。
“我從小就喜歡這些東西,小時候五六歲就跟著我外公打漿,曬紙。後來長大了我打了幾年工……沒混出什麼出息,又不想留在那兒,就回來搞了這個工作室。”
“在哪打工?”
“寧波,做襪子的廠裡。”李弘闊挺實誠。“流水線,一個月休息三天,也不認識什麼人。”
“工作室開多久了?”
“到現在開了三年。”李洪闊說,“要是今年不倒閉就是第四年。”
樊青看他一眼,欒也沒忍住笑了一下。
“你工作室具體是幹嘛的?”
“造紙體驗,同時也賣這種紙製品。”
李弘闊接著說:“但是當地人現在不用這個紙了,造價高,價格也高。a4紙三十塊五百張,又白又光滑。遊客也不瞭解這門手藝,一看這紙這麼粗糙還這麼貴,都覺得忽悠傻子呢。”
“造紙體驗呢?”樊青問。
“開著呢,體驗的人也少。”李弘闊更惆悵了。“造一張紙的程式太多,最快也要兩三天。很多遊客一聽覺得等不了。”
雲南的風很慢,雲很慢,陽光和時間像是緩緩流動的溪水。但現在太多人生活的節奏是洶湧奔騰的河。
欒也聽著,手指在桌上點了兩下:“那你今天來找我……”
“說起來還挺不好意思的。我這幾年也想過辦法,開網店,直播賣紙都試過,沒效果。我一直有個工作室賬號,平時拍點造紙的照片影片……”
李弘闊笑著嘆了口氣:“拍得太差了,也沒人看。”
“原來我外公還在我工作室,這些年他年紀大了,幹不動了。我們工作室就兩個人,也沒人會拍照。一直想找個攝影師憨憨拍點能宣傳的東西,但是沒找到合適的,直到前天回來看到那張照片。”
聽到這兒,欒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