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吧。”曲姐給他盤子裡放了一把串。“唱歌的嗓子少喝點酒。”
欒也有點想說我旁邊這位背課文的嗓子也能少喝點嗎,但聽起來有點不講理了。
酒過三巡,話題從拍照時有遊客過來問他們是不是公益組織,逐漸變成了村裡的旅遊建設,說到遊客雖然比不了其他景點,但已經算是越來越多了。
“五年前我們剛來的時候,基本沒什麼店,也沒什麼遊客。”大姚說。
“去見山投了五十多萬,我倆的全部積蓄。有時候四五天都沒一個人進來,我倆就就坐在門口邊曬太陽,曬完正面曬反面,都曬脫皮了。”
曲姐插話:“我朋友說真厲害,花五十萬來這美黑了。”
“就沒想過換個地方?”欒也問。
“她就喜歡這兒。”大姚指了指曲姐,“我聽她的。”
“我和他之前都在北京上班。”曲姐帶著笑容喝了一口酒,語氣清爽,酒意絲毫不上臉。
“都是大廠,每天都卷誰下班時間晚,一點兩點三點,累得跟狗似的。說什麼時候有假期一定去雲南旅遊,見見山看看水——哪有時間啊,睡覺都得爭分奪秒的。”
“後來我總頭痛,加著班呢,眼睛會突然看不見。好不容易請了半天假去醫院檢查,醫生說腦子裡有腫瘤,不排除是惡性的,要馬上手術。”
曲姐笑了笑:“從醫院出來我就哭了,哭著給他打電話,他還安慰我,說肯定沒事,有他在呢,別怕。”
“是不是覺得當時我挺帥的?”大姚問。
“帥了那一段時期吧。後來住院,做手術,腫瘤送去切片……那時候我也想過要不要拍遺照。”
曲姐說:“萬一是惡性的,還得放療化療的,那時候拍多醜。”
桌子上的人都安靜聽著,只有大姚望著曲姐,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我告訴她別瞎想,咱們還得去雲南呢。其實我也害怕。”
大姚喝了口酒。
“有天早上醫生把我叫出去,我手都哆嗦了,結果他跟我說,結果出來了,沒事,良性。”
大姚笑了笑:“回病房我們倆就抱在一起哭了。”
“我可沒哭。”曲姐說。
“沒哭嗎?”大姚看著她。
“剛開始沒哭。”
曲姐撇撇嘴:“我還在病床上躺著呢呢,你抱著我嚎啕大哭的。”
“我就想說陪一個吧。”
大姚哈哈大笑,和她碰了下酒杯,轉過頭看著欒也。
“那時候她邊哭邊問那我們還去雲南嗎,我說去!馬上就去!”
一桌人都笑了,大姚幫他們倒上酒,舉著杯子站了起來,每個人碰了一下。
“所以這家店叫去見山。”
他仰起頭,率先一飲而盡。
烤串消滅了大半盆,紅酒一瓶接著一瓶。外面夜色越來越濃重。開始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