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笑笑:“我說我自己有錢。”
“太有錢了。”欒也點頭,“一個月兩千都嫌多,只要一千五。”
樊青一愣,反應過來樂了半天才開口:“那時候不太熟。不敢要那麼多。”
“現在熟了點。”欒也說。
前面有減速帶,樊青踩慢了點速度,過了才開口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欒也接著問:“學校和專業選好了?”
“選了挺多的。”樊青答。“就……看哪個能錄上。”
他其實有點想問欒也大學時學的是什麼專業,為什麼要選這個專業,話還沒開口,他又忍住了。
他有點害怕對方和選大學時一樣,回答因為男朋友選的之類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樊青現在突然有點——應該是非常不想聽到這個原因。
到了木阿奶家巷子口,欒也下車關上車門。
“走了。”
樊青車沒熄火,但也沒離開,一直看著對方推開門走了進去,才掉頭回家。
李哥還沒回來,來福應該也在咖啡店。院子裡靜悄悄的。樊青上樓回到房間,在書桌前坐了會兒。
欒也的畫被帶回來了,樊青開啟包裝拿出來,把相框立起來放在書桌上。
雪山草甸很美,就像是在雲霧裡。左下角的自己,挺帥的留個紀念。還有那一句祝福,專門學的。
樊青看了很久,有點想笑,最後卻頭抵在桌子邊緣,微微嘆了口氣。
收到禮物時的沖擊和喜悅感慢慢退去,樊青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好像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點兒慌張和無端的失落感。
是不是得回個禮給欒也。
但對於對方到底喜歡什麼,樊青其實不太清楚。
這麼長時間,樊青沒見過欒也對什麼特別熱衷,表達過自己的喜歡,或者提出過一定要幹什麼。他所有的活動,都建立在一個虛無的,可有可無的基礎上。
欒也明確表達過的,關於他自己的資訊,目前只有那天晚上喝茶時說的“我犯病了。”
以及提到過好幾次的,他的男朋友。
男朋友。
欒也有男朋友。
樊青抬起頭,暮色裡,畫上自己的背影被染上一層昏黃。
欒也曾經給這個男朋友畫過畫嗎?
欒也的攝影是對方教的,他們一起徒步過,在某個地方看過雪山嗎?
……有病吧你。樊青不耐煩地想。人家的事你這麼好奇幹嘛,和你到底有什麼關系。
就算做過又怎麼樣?
他垂下眼,欒也寫的象形文還在畫上,樊青用手指隔著玻璃在上面點了兩下。
全世界最後還在使用的象形文字。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的文字。
欒也寫在了這幅畫裡送給自己,現在放在自己的書桌上。
獨一無二的,唯一性。
想到這兒,樊青觸電似的飛快收回手,覺得自己有點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