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路痴到那地步。”欒也聽著又笑起來,“我在你心裡是不是還不如來福啊?”
樊青也笑了:“沒有,你不是喝酒了嗎。”
兩個人在巷子裡傻子似的笑了一會兒,有風吹過來,牆上的三角梅輕輕晃動。
樊青剛想道別,欒也先開口了。
“進去喝杯茶嗎?”
見樊青抬眼,欒也繞過他往前走:“來都來了,我醒醒酒,你要是沒事的話進來坐會。”
兩秒鐘後,樊青轉過身,跟在欒也後面重新往木阿奶家走。
欒也沒說謊,到這他確實認路了。他關掉導航帶著人一路走回家。推開院子,小院裡的地燈亮著,院裡沒有人,木阿奶應該已經回房間了。
欒也開啟茶室的燈,老樹根雕的茶桌,年輪蕩開像是水的波紋。上面放著各種茶葉和茶具。大晚上的怕睡不著,欒也還是選了花茶。
他沒說話,樊青也安靜著不出聲,整個茶室只有水開時翻滾的聲音。第一遍茶倒進杯子裡,欒也遞給樊青。
茉莉花被沖泡得花香四溢,熱氣煙霧似的散在兩人眼前。欒也喝了口茶,終於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啊。”欒也說。
什麼隔幾天發訊息,什麼成年人的臺階。
“下午我語氣不太好。”欒也注視著樊青,重複了一邊。“對不起。”
“……沒事。”
對方這麼鄭重其事的道歉,樊青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真的,我沒生氣。”
“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樊青放下杯子。“就是……挺突然的。”
欒也又笑了:“不好意思,我——”
我心情不好,因為工作,因為家事,因為感情,或者沒有原因就是一瞬間有點煩。
很簡單的理由,一般他這麼說的時候,不會有人追著刨根問底。
但現在他對面坐著的是樊青,一個不會說謊,不會敷衍,非常、非常真誠的小孩兒。
他不想這麼回答對方。
“我有點犯病了。”欒也說。
樊青一怔,隔著桌子望向欒也,對方表情很平靜,還給自己添了點茶。
“就是……精神上的病,有時候會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放心,不是會發瘋出去砍人那種。”
欒也說完對著樊青笑了笑,樊青卻沒有笑,一雙眼睛注視著欒也,想到了對方手上的疤,那天晚上的話,還有對方一會兒高漲,一會兒又突然跌到谷底的情緒。
外面夜色如墨,茶室裡的燈只開了一盞掛在牆上的,孤月似的壁燈。燈光下,樊青的眼睛就像那晚的雪山。
在這樣的目光裡,欒也的笑容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