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門虛掩著,哦。你在廁所裡……怎麼不去主臥的廁所,阿唯?”
就在那時,站在前面的、眼尖的韓默卻看見有什麼東西高高懸在廁所門上……
“咚!”
呃呃呃嗚嗚嗚!!
斧頭!藉著電光,韓默看清了,是一把閃著寒光的斧頭!
他清晰地看見斧頭直直地劈開了盧森的腦袋,就像劈開一隻西瓜……下一刻,隨著遲來雷聲的巨響,還有眼前一花。盧森很快爬了起來。
他摸摸腦袋——不是為了從兩邊把腦袋合上,而是單純地摸了摸,把斧頭放在旁邊靠住,進廁所了。
白唯站在韓默的背後,被遮擋了視線。他沒有看見,可韓默卻完整地看見了盧森合上腦袋的全過程。
韓默覺得自己的小腿在抖……還好他沒有喝水,否則這張地毯應該已經被他順著褲管往下流的尿毀掉了。一切旖旎心思都消失了,他推搡著白唯往裡面擠,想要躲起來。就在這一刻他也看清了那片黑森林的真容——那是一片暗紅色的、猙獰的、頭部中央位置深深凹陷下去的……
一人高的噴濺血跡,就像有人的腦袋被釘槍打穿了,血濺五步!
就在他遏制不住地要發出慘叫聲時,背後傳來了醇厚的、含笑的聲音。
“哦。我就說我的阿唯去哪裡了。”
“原來,在這裡啊。”
白唯沒能看見廁所的那一幕。他只感覺韓默瘋狂地把自己往門裡推,正好,這很符合他的計劃。只是當盧森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時,即使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白唯仍有頭皮一麻的感覺。
很陌生的感覺。
他手指略微發抖,一時間真有了一種身為妻子,被丈夫捉姦在床的錯覺。盧森的聲音不辨喜怒,像是漆黑的深海,沒人知道自己會被深海下的暗流捲到哪裡去。這種情感的沖擊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但很快,他精密地拾起自己的演技,推開韓默,被燙住似的往旁邊一站,抱著雙手。
睡裙潔白的裙擺在他的小腿上空蕩蕩地飄。他繃著臉,看著地板,強忍慌張:“我只是聽見窗戶開了,過來關窗戶。”
“哦。”盧森說,“窗戶的確開了。”
白唯那一刻忽然很想看看盧森此刻的表情。
發現自己被背叛、妻子在眼皮子底下和其他人偷情的盧森,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憤怒?嫉妒?絕望?
但很快,他對自己感到憤怒。一是因為他竟然在執行計劃的過程中分心,二是因為他竟然因為盧森的到來感到頭皮發麻,三是因為,他剛才的反應,彷彿真的將盧森當成他的丈夫。
就像在過去兩年裡,他經常慍怒於自己在認識盧森之後,各種各樣的情緒變得越來越多,無法時刻維持冷靜。
“吱呀。”
風明明是從外面往裡刮的,可在沒有任何人動手的情況下,窗戶卻自己關上了,甚至,還自己下鎖了。
白唯驟然轉頭,震驚地看了一眼那條插銷。
他忘記把盧森的超能力也算在計劃之中了!
被夾在這對神奇的夫夫之間,韓默卻只有恐懼。盧森看著他的眼神如看著一團死肉,很輕易就能把他剝皮拆骨。那一刻韓默確信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殺過人。
“所以是你啊。”
“不……”
“給我們家裡寄信的人,故意留下襪子示威的人,在我不在家時和我的妻子吃雙人午飯的人,下午和他私會的人……”盧森蹲下身來看著被嚇倒在地上,涕泗橫流的韓默,“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在他的身體裡留下你的味道,否則事情可沒有那麼簡單了。”
“盧森……”白唯還在演戲,盡管他覺得今晚已經無法達到他的目的。
誰能想到盧森的心靈竟然這麼博大、對自己妻子的小三也能如此寬容?可盧森的下一句話卻峰迴路轉:“在天亮之前,我會把他處理好的。”
他說這話,就像他說他要處理一條腐爛的魚,處理一塊壞掉的牛排骨,處理掉花園裡的紅蜘蛛,冷冰冰、厭惡、卻視要處理掉的東西如物品。而且他這話竟然是對著白唯說的。
而不是對著他本該發洩憤怒的韓默,就像他根本不存在於這場對話裡。
盧森對白唯笑,那笑容如此溫暖洋溢,寬和體貼:“阿唯,你只是被他騷擾了。明天太陽升起時,我們還會是一個很好的家庭。阿唯,你放心,如果你傷心的話——我有辦法會讓你不傷心的——”
對於任何真正的出軌的妻子來說,此刻他們應感到如釋重負。因為罪責不被懲罰。
而白唯此刻,竟然驟然感到強烈的憤怒。
他把自己當什麼?直到這一刻,他還想粉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