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森的聲音在韓默背後幽幽響起。韓默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向背後的盧森。
這樣一看,盧森像是一座山一樣。韓默努力讓自己鬆口氣,開玩笑一般道:“是麼?那還挺倒黴的。我只聽說過手被夾在鋼琴蓋子裡的。”
“電影裡有句臺詞,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口味的。”盧森微笑,“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部電影。它告訴我,生活裡總會有美麗的意外發生。”
如果生活像你剛剛說的那個場景一樣,那麼這巧克力盒裡裝的應該都是屎。韓默在心裡默默吐槽著。
他和盧森一前一後經過樓梯間旁邊的座機電話——這年頭竟然還有家裡用座機的地方,看起來像是暴風雪山莊故事裡會被剪掉電話線的那種座機。樓梯出口正對著的柱子上掛著一幅畫,畫裡是一座玫瑰小屋——韓默這才注意到這座小屋。這小屋看起來和白唯盧森的小屋如此相像。
就是小屋中間插著一根長長的箭……見盧森看向自己,韓默疑惑道:“這是什麼藝術嗎?”
好藝術,看不懂。
盧森:“這是一段美好經歷的證明。按理說,我應該把它丟掉。但我捨不得扔,因為這也是我和阿唯人生經歷的一部分。”
這是什麼藝術再創作嗎。看不懂,難道是盧森畫了這一幅描摹他們家裡的畫,白唯站在樓梯上用弓弩射擊了它,從而組成了一幅名為《突破二次元》的新時代藝術?對此,韓默只能誇贊:“好藝術,好藝術。令夫人的品味可真不錯啊!”
不遠處餐桌旁的白唯看著眼前的場景:“……”
感覺自己的風評又被害了。
坐在熱氣騰騰的大餐前,韓默清醒地知道自己的這個下午就是一個笑話。很顯然,白唯騙了他。這個狡猾的作家出於取材的目的,向他編撰了一個謀殺丈夫的故事。俗話說得好,人被殺就會死。怎麼可能有被謀殺了這麼多次,卻還活生生的老公。
但這對夫夫也不討人厭,屋內香薰的味道也很宜人,就是有點沖,像是在掩蓋什麼味道。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韓默在暖黃燈光下舉起杯子,和他們幹了一杯。
“事實上在一年半前,也就是我剛搬來這裡時,我對園藝並不擅長。在這件事上,隔壁的老法官一家幫了我許多。我能種活那麼多薔薇,也得益於他們的教導。”盧森拿了一把小餐刀,準備分割一扇烤牛排骨,“我的烘焙與烹飪能力也是在來到這座小鎮後培養出來的,在這座小鎮的幫助下,我還擁有了自己的修車店。我很感謝雪山鎮,這裡真是個好地方。”
“餐刀的方向反了,你應該順著排骨的紋理切……”韓默試圖阻止他。
“咔。”
那扇烤排骨被順利地橫向切成了三塊。
看著被分到自己的碗裡的、還帶著血水的烤排骨那森森的斷口,在看著那把圓潤的小餐刀,韓默很難理解盧森是怎麼做到的。他看了一眼白唯,發現白唯正在無聊地喝湯。
或許維修工人的力氣就是很大吧。韓默只能試圖這麼解釋。
“雪山鎮的確是個好地方。我比你們早兩年搬來這裡,原本也想住在柳溪。可惜沒有透過社群審查。他們說我在鎮上的信用歷史太短,所以,我只能在西邊退而求其次。”韓默說,“你們也是初來乍到,是怎麼說服那群固執的業主的?”
面對這個問題,盧森一邊切割自己的烤排骨,一邊大笑。
“哈哈,改變別人的認知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他牙齒森白,刀下的排骨被他切成一個個帶著血水的小塊。
白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便不再參與談話了,只低頭吃自己的東西。他不與盧森互動時看起來冷淡空洞,像是高高在上的雜志人偶。屋外的雨越來越大,餐桌中央的燭火閃爍。韓默又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想到搬來這裡的?像你們這樣拋棄大城市的繁華,來到這裡的人很少見。”
“為了治療阿唯的呼吸系統,醫生說遠離都市對他會有好處。而且這裡靠近雪山,景色優美。說到這裡,雖然沒有直達這裡的機場,但我想很多旅客都會對這裡感興趣。”盧森說,“我最近在籌劃把旁邊聯排的那棟樓開作民宿來補貼家用。”
韓默頓時笑得樂掉了大牙:“開民宿?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人會來雪山鎮。而且最近還有連環殺手的傳聞,我想你的創業之路恐怕剛剛開始,就要中道崩殂了。哦,我想應該不會沒有人沒勸過你……”
盧森正要開口,廚房裡卻傳來了叮的微波爐啟動的聲音。
“我去看看。”他說著,將盤子裡切好的排骨夾給白唯。
白唯沒有夾排骨,而是盯著廚房的方向看。韓默正在疑惑,便聽見廚房裡傳來一聲巨響。
“碰!”
巨響只在一瞬間,韓默彷彿看見了火花……但火花以一種超自然的形態忽然間消失無蹤了。幾分鐘後,盧森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有些嗔怪地看著白唯道:“是不是你把密封的牛奶瓶放到微波爐裡加熱了?”
“怎麼了?”白唯茫然地看著他,他像是一下子就活了過來,“老公你知道的,我有每天晚上喝熱牛奶的習慣。”
“下次不可以了哦,會爆炸的。”盧森摸了摸他的頭,嘆了口氣,“真是的,如果沒有我的話,你這麼粗心大意,該怎麼辦啊。”
韓默:……
微波爐?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