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瞭解彼此的生活習慣,甚至可以透過生活習慣來巧妙地設定陷阱。可我瞭解你的過去,你瞭解我的過去嗎?”白唯反問。
我們瞭解彼此心裡的秘密,瞭解彼此都想著什麼嗎。
盧森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他說:“可是我們現在看起來很好。比雪山鎮所有的家庭都好。”
好吧。白唯想。
他想起自己十八歲的時候了。那時候他在大學裡,有兩個廣為人知的明戀者——兩個人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她們一個脾氣火爆,一個落落大方。終於有一個女孩闖到他面前,問他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意思。
白唯說沒有,女孩也並不在意:“感情總是可以相處出來的嘛。”
白唯覺得這根本不可能。長久地和另一個人待在一起只會讓他痛苦,讓他越來越在意自己的假面。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和另一個人組建一個有愛的家庭,就像正常的相愛的愛侶一樣。而若說這只是出於資産重組的需要,他又完全不缺錢。
後來他聽說這兩個女孩都已經結婚了。一個的家庭很恩愛,另一個的家庭經常爭吵。但她們都能勇敢地、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愛表達給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母乃至於自己的朋友。就像她們在學校裡時,也能勇敢地對白唯說“喜歡你”那樣。
白唯就在那一次次的想法裡愈發覺得,自己不該和別人一起陷入一場家庭生活。
“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收集寫作素材。偶爾,我會回家一會兒。”白唯說。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盧森的聲音卻驟然變得森冷起來,“你想離開我,你想離婚,是嗎?”
一時間黑雲翻滾,大雨傾盆而落。像是海神在憤怒咆哮。白唯握著手機,淡淡道:“不,我不會離婚。你知道的。”
只有死亡能將我們分開。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只有靠特別的方法甩掉盧森了。
盧森對融入這個社會,做個正常人的需求比他想象中還要多、還要大。
“你就當我是心情不好吧。”他最終說。
“……”這次反而是盧森沉默著掛掉了電話。
白唯在這個下雨的夜晚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酒館。他坐在吧臺角落,只是喝悶酒,卻因為容貌顯得非常顯眼。酒一杯杯下肚,他的眼前也開始花。就在這時,幾個小混混簇擁著一個混混上來,笑嘻嘻地說要送他去旅館。
好吧,看這些人的表情,白唯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酒吧老闆也沒有阻攔的意思,估計是覺得犯不著為了一個外地客人得罪本地的混混。在眾人蠢蠢欲動之際,白唯託著下巴,斜眼看著為首的混混道:“好啊,但只有你一個人能來。”
混混頭子露出了喜聞”的表情。他殷勤地扶白唯起來,要帶他去附近的旅館裡。白唯就在等他背對自己的時候。他打算給他狠狠揍一頓,再把他塞進垃圾桶裡。
然而忽然之間,那混混哀叫一聲。他的身體像是不聽使喚似的,向著樓梯邊走去,順著懸崖摔了下去。
“啊!!!”
長長的尖叫聲讓白唯的酒都醒了。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多時,他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向他走來。
“親愛的,我剛剛去酒館找你。聽酒館老闆說,你被人帶走了。還好,這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他丈夫的聲音如是說。
“旅行差不多可以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家吧。”他將手放在白唯的肩膀上。
而白唯看著在懸崖下摔死的混混,忽然之間,他有了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