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聞到了一個男人的氣息,很熟悉。
一隻手壓在他的腰腹部上。
白唯抬眼,他看見盧森正躺在他的身邊。他天藍色的雙眼微笑著看著他。
“早上好,親愛的。我昨天晚上回來了。”
“……”
白唯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昨天晚上我回來了,你很高興,我還帶了一瓶當地的特産草藥酒回來,和一些蘑菇沙拉和蘑菇刺身。我們喝了這些酒,又把這些蘑菇刺身拌了醬油吃了。我看到了很多在家裡跑來跑去的小人。當我在花園裡醒過來時,你已經上樓去睡覺了。”
“……”
“你也看見小人了嗎?你有看見我嗎?”
盧森用鼻子來碰他的鼻子,親暱地說。
盧森的面板光潔如新,讓人完全看不出曾碎裂又重新融合的痕跡。他抱著白唯的手臂也健美又有力,只有手心像嬰兒一樣光滑。
白唯沒有說一句話。他慢慢地、堅定地把盧森的手臂從他的身上挪下來,爬下床,走進洗手間。
他洗漱完,又推開了從背後抱住他的盧森,下樓。客廳餐桌上,還擺著幾盤蘑菇。有的是蘑菇沙拉,有的是蘑菇刺身,還有半盤炒得脆生生的、比許三觀炒豬肝的次數還要少的蘑菇片。
一瓶草藥酒也擺在桌子上。酒的說明上寫著:“存在部分有致幻作用的草藥”。
兩個空掉的酒杯放在旁邊。
他坐在沙發上,清晨的陽光亮得晃眼,將室內照成一片明晃晃的雪盲的白。盧森哼著歌,在廚房裡洗鍋,把糊掉的蘑菇一點點從鍋上鏟掉。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白唯——如果不是因為白唯記得所有的異常,如果不是因為白唯始終堅定地相信著自己。
如果換了一個人在這裡,他也會相信,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他吃了毒蘑菇之後産生的妄想。
或許我該問問,他去北都做了什麼。
問問這些,他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那時候,他便不得不承認,他是一隻怪物。
白唯心裡這樣想著。可它只是淺淺一層的想法,像是蛋糕上的一點抹茶粉,影響不了整體的芝士味道。他的大腦清醒,嘴巴的肌肉卻事與願違地沉默著。
盧森去家門口取了牛奶又回來。白唯還是坐在沙發上,就像根本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出去、又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才超市老闆也出門來取牛奶。他說最近鎮子上有些傳聞,說我在外面出軌了。這都是沒影的事,這些人怎麼能亂說呢?”
你的確沒出軌,你只是簡簡單單地死在外面了,而已。
“只是因為有事情耽擱,我才在外面多待了半個月。”盧森說,“雖然我昨天已經說過一遍,但考慮到我們都吃蘑菇産生幻覺了,所以今天我再提一次……親愛的,這兩個月,你是不是被嚇壞了?”
盧森去擁抱白唯。他發現,白唯冷得像冰。
過去,白唯有時候會拒絕他的擁抱。可他推開盧森的動作是激烈的、溫熱的、包含著不甘心的感情的。可此刻,白唯雖然沒有推開他,可他的眼睛也沒有看向盧森。
盧森有些訥訥的。這時,他褲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盧森拿起電話正要接,而後發現,他手裡的手機是藍色的。
這不是“盧森”的手機,而是怪物僱傭兵的手機。這些日子,他靠這部手機和他的傭兵們聯系。
“我……”
“你去外面接一下吧。”白唯說。
盧森點點頭。他的大腦還在瘋狂思考三個問題,一是白唯為什麼要撞他,二是白唯現在相信了他的謊言麼,三是他還想和白唯溫存一番……老實說,他也有點繃不住了。
他的心裡藏著許多委屈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