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以前也被洗腦的很狂熱,但他並不是因為被血脈覺醒者欺辱壓迫過,事實上,他過往的人生就像他對聞時頌和沈裡交代的那樣,還挺有錢的。
他會加入平凡之眾,是因為他認可老教主說的那一句“覺醒血脈只會害了你”。
他覺得他的生母就是被自己覺醒的血脈害死的。
因為她的能力是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
這能力在夏生聽來簡直毫無意義,甚至有那麼一點點荒謬與可笑。一個手無寸鐵、毫無保護自己力量和背景的舞姬,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呢?她只能像一朵菟絲花一樣,輾轉依附於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
而以色侍人,又能維持到幾時?哪怕她能一直漂亮,又能如何呢?那些娶了天仙公主的男人,照樣有管不住自己第三條腿的。
但她不明白,也不理解。
如果這樣的能力能成為她利用別人、讓自己不斷往上爬的手段也就算了,但是她沒有,他的母親有一個與現實格格不入的天真性格,只認真在憧憬著一場又一場的愛情。
卻一次次如燈蛾撲火,相信了那些嘴上說愛她,實則只是饞她身子的渣男畫餅。
她渴望被愛,渴望被所有人喜歡,就這麼渴望了一輩子,但直至自己病死,最後身邊還是隻有他這麼一個孩子陪伴。
直至瀕死,她還是那麼好看,陽光就像是為她塑了一層金身,讓她整個人能都如寶石一樣閃閃發亮,她好像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命運,又好像完全沒有,她在最後只是虛弱而又執著的問他:“生生,阿孃好看嗎?你喜歡阿孃嗎?”
年幼的夏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覺得如果阿孃沒有覺醒這份血脈就好了,也許她就不會有這樣的人生了。
是她的血脈害了她。
但教主卻在聽到長大後的夏生這麼說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手揉了揉他的卷發道:“你不是不喜歡她,你只是覺得比起自己的喜歡,你更希望你的阿孃能夠自己先喜歡上自己。”
“覺醒什麼血脈不是你阿孃能夠決定的,在這方面她並沒有錯,她唯一錯的大概只是如何使用這份力量。”
前教主總說血脈力量是邪惡的。
但新教主卻說,沒有什麼是天生邪惡的,血脈力量就像刀槍劍戟,只是一種工具,決定了工具用途的終究還是人。是用工具傷害別人,傷害自己,還是舉起工具保護弱小、保護自己所愛之人,不過全在掌控者的一念之間。
所以,殺死所有的血脈覺醒者是沒有用的,就像你毀了所有的武器也不能阻止戰爭。真正需要被改變、被教化的,是人心,是人本身的觀念與想法。
“全天下有多少人?我們能改變的過來嗎?”夏生這樣問教主。
教主誠實的搖了搖頭,他說:“我不知道,但能改變一個是一個,別管能不能成功,總要先去嘗試。”
夏生覺得新教主比他到處渴望得到別人喜歡的阿孃還瘋、還可笑,他竟然想去賭人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像當初所有人都拋棄了他的阿孃,只有他選擇了留下,他最後也還是選擇了留在教主身邊。
他是說,新教主的身體看起來就很不好,據說他在此之前生過一場差點死去的大病,如今看起來也像是隨時都會死去,如果他不照顧他,那麼誰來呢?
夏生本已下定決心,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幫助生病的教主從平康坊突圍。
可不斷咳嗽的教主卻攔住了他,讓他冷靜下來,試著去相信一下這次負責查案的太子和太子妃,他們一定會換他們一個清白的。
因為教主就在這麼相信著的。
夏生不明白教主為什麼會相信這個除了血脈沒有覺醒外就再無任何優點、對外的風評和口碑都很差勁的太子,以及看起來就沒什麼用的太子妃,但既然教主這麼說了,他就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了。
因為與其說夏生是來幫助破案的,不如說他是來積極引導他們走向最終答案的。
就在昨晚,他們教主已經差不多鎖定了懷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