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裡不接茬,那聞時頌自然也不會再自討沒趣。
他只會在接著沈裡洗刷完之後,就帶著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氣躺回軟榻上,一生就生到了這一晚的月上柳梢,還沒有睡著。
太子殿下蜷曲著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在軟榻上輾轉反側。那真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爽,直至差點猛然坐起的表示,我憑什麼躺軟塌啊?我為權勢奮鬥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來沈家睡這都沒辦法舒展全身的小榻嗎?
不!我至少得和沈裡睡一張床!
聞時頌想到這裡,真的差點就起來實施心中所想了,但也就是差一點,因為珠簾後面的沈裡先說話了:“阿菟?你也沒睡?”
自從知道太子的小名之後,沈裡就非常喜歡叫對方阿菟。
夜深人靜,夜幕低垂。冬日裡連蟬鳴鳥叫都沒有,只有兩人躺在同一間漆黑的屋子裡,也不知道為何同時放低的暗啞聲音。
聞時頌沒有回答沈裡,因為他想著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很公平。
而沈裡對此的反應也很沈裡,他直接披著被子,赤著腳,從高床軟枕之上跑到了聞時頌的小榻上。
別問為什麼,沈裡也不知道,大概是大半夜的腦子不清楚,滿腦子只有他倒是要來看看聞時頌到底有沒有睡著。
聞時頌多年習武,耳聰目明,在沈裡行動的下一刻就立刻閉上了眼,裝睡裝得毫無破綻。雖然這樣就看不到沈裡了,但也放大了自己的感官,他很清楚沈裡是如何上了榻,又是如何與他靠近,直至兩人氣息交融,彷彿下一刻就要肌膚相親。
他聽到沈裡詫異地說:“真睡著了?剛剛那麼大動靜其實是在夢遊?”
聞時頌被架在了原地,既沒辦法承認自己不是在夢遊,又只想裝睡讓沈裡趕緊走開,因為他如今正渾身僵硬的躺在這裡,一動都不敢動,渾身上下彷彿有一股燥熱正在蔓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沈裡不死心的抬手,即將摸上聞時頌臉的那一刻,聞時頌的本能已經先一步他的大腦動了,他猛地一下就睜開瞭如鷹般銳利的雙眼,手裡鉗著沈裡細瘦的手腕,心裡想著,天知道沈裡每天嘴巴一刻不停吃的那些點心都吃去了哪裡。
“你要幹什麼?”聞時頌沉聲警告。
裹著被子坐在月光下的沈裡卻只是洋洋得意,哼哼哼,還治不了你個小崆峒,我就知道你在裝睡!
但沈裡得意半晌後,問的卻是:“你知道小魚幹怎麼做的嗎?”
聞時頌差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他仰視著眼前白裡透紅的沈裡,和對方在小榻上就這個古怪的姿勢僵持良久,才確定沈裡真的就只是來問這個的。哪個好人家大半夜夫夫倆討論小魚幹是怎麼做的啊?
“你也不知道嗎?”沈裡略顯失望的垂頭。
男人怎麼能說不知道?太子殿下立刻生硬搶答:“我當然知道。”
沈裡開心了:“那做小魚幹需要放鹽嗎?”
聞時頌雖然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因為這一題他真的會“肯定要放啊。”任何醃製成幹的東西,不可能不放鹽,這樣才能放置長久。
“小貓能吃鹽?”沈裡驚訝。
“……適度。”貓既不能完全不吃鹽,也不能吃太多鹽,所以一般給貓做的小魚幹都是特製的,鹽的比例需要很精準地把控。
“那你說我給道觀的小貓送點鹽,讓他們做小魚幹怎麼樣?”
“為什麼不直接送小魚幹?”聞時頌挑眉。
因為我的覺醒任務是送鹽啊。沈裡當然不能這麼說,他只能說:“小魚幹也送,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鹽也送。”
聞時頌倒是沒起疑,就沈裡這爛好心,白天看到貍奴養道長,動了惻隱之心不要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