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裡一手指揮秋實抱著疑似蓮花的花盆開道,一手撩起雲紋暗繡的下擺,就邁步進了主殿左手邊的臥房,動作生猛的宛如是來捉姦。
當然,什麼都沒捉到,因為聞時頌是真的病了。
極盡奢華的寢宮之內,除了上好的安神香外,就是中草藥若隱若現的苦味。
太子殿下如今正面容蒼白的倚在鎏金的屏床之上,薄唇細目,神情涼薄,生來便是衣輕乘肥,看誰都像是在看螻蟻,端的是冷漠傲慢,又肆無忌憚。
他虛虛的披了件絳紫色的外衫,正一手看著朝事,一手搭在脈枕上任由太醫探查。
本來沈裡進來之前還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認不出太子露餡,如今就完全沒有這份擔憂了,有些人生來就是人群中的焦點,不管他是病著,還是躺著。
龍姿鳳章的聞時頌便是。
倒不是說這位太子長得有多麼精才絕豔,好看肯定是好看的,皇室百年來的優良基因篩選,註定了聞時頌久不可能太難看。只沈裡自戀的想著,他的建模沒我好看。但在聞時頌的身上就是有一種魔力,氣場強大到讓人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明明身上的病弱之氣十分明顯,眼裡的精明與銳利卻並未減弱半分。
“你來做什麼?”太子一個不耐的皺眉,所有人就都誠惶誠恐的跪下了。
只有沈裡還站在海棠紋的十字透隔門前紋絲不動,好奇地與之對視,小貓一樣滾圓的眼睛裡既無害怕也無討喜,只有滿滿的“你是不是病傻了”的疑惑。
不等聞時頌再說什麼,沈裡已經讓秋實趕緊把手中的花盆遞了過去,都見到正主了還抱著做什麼?怪沉的。然後才不緊不慢回答了聞時頌:“我當然是來探病的啊,不然我還能來做什麼?”
聞時頌卻並不接花,只挑眉道:“哦?這樣啊,孤也不過就是病了三四五六七八天而已吧,真是難為你還能想起來。”
大有一種“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呢”的陰陽怪氣。
烏泱泱跪了一屋子的宮人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太子說話噎人的本事已不是一天兩天,但他們還是覺得太子和太子妃殿下這又是要吵起來的前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今天到底為什麼要輪到她他來當值啊啊啊啊,救命。
“不客氣。”沈裡理不直氣也壯,畢竟是太子先不讓他知道的,他能來就不錯了,還要啥腳踏車啊?
他也不管太子接受不接受他,直接就讓秋實把花盆擺在了對方床邊的高案上,還自己手動給轉了轉,想要找個好看的角度。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這花看起來好像有點蔫了。隨著花盆的來回扭轉,花朵頂部較尖、又大又長的花瓣也是各種亂翹,並終於差點懟到太子那張好看是好看、但一張嘴就宛如管制刀具的臉上。
沈裡本來已經到嘴邊的“早日康複”,就這麼對上了聞時頌一臉“來來來,你直接戳死我”的不善眼神。
沈裡:qaq
說實話,他倒是也想啊,但是他不敢,他超慫的。
慫到只敢:“咳,都快起來吧,太子仁善,怎麼忍心讓人跪來跪去?”
聞時頌怒極反笑,他怎麼不知道他還是個仁善的人?
不過太子也沒說不許,眾人便戰戰兢兢的陸續都站了起來,其中便有光大殿的大宮女夏封。她之前沒敢細看,如今才總算是有機會看清楚沈裡送來的到底是什麼花。
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當場犯了心疾。
因為太子妃送的花好生眼熟啊。也不知道是她眼拙還是怎樣,但這花怎麼看怎麼像是前段時間蘭溪府獻上的蓮瓣蘭。
因為花瓣像蓮花的花瓣而得名的盛蘭。
蓓蕾秀美,花姿挺拔,是十大名蘭之一。尤其是太子殿下最近新得到的這一株,冬日綻放的異色蓮瓣蘭,價值幾何都是其次的,重點是全天下除了陛下外,就只有幾人擁有。
太子愛不愛花不好說,但對於他這種人來說,世間罕有的標簽總是具有吸引力的。
而眾所周知,蘭花嬌貴,有動不動就死給人看的毛病,平日裡澆多少水都是有定量的。但如今太子妃借花獻佛送來的這一盆,好像、大概、可能多了致死量的水啊。
眾人自然不敢說是太子妃澆死了太子的蓮瓣蘭,只敢把目光看向抱過花盆的秋實。
沈裡也不是完全猜不透這宮中的人心,至少在這種眾人有志一同尋找背鍋俠的關鍵時刻,他還是看懂了他們的小九九的。那他肯定不能讓秋實替他遭受這無妄之災啊,沈殿下寬袖一甩,便擋在了自己女官前面。
秋實簡直急得不行,她寧可由她來背這個鍋,因為張祿就在旁邊看著呢,生怕抓不到太子妃的把柄,這不就有了個現成的?
也就是在這個十萬火急的關鍵時刻,那桌案上本來已經越來越蔫的蘭花,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開始重煥生機。宛如神異一般,效果立竿見影。蓮瓣蘭一下子便又重新挺直了腰板,再次開始懟天懟地懟太子的臉。
聞時頌:“……”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用擔心,蘭花沒事。
只是秋實的金手指到賬了。
暖耳:就是耳套,古代也叫耳衣,外型真的挺像愛心的,我會找個參考圖發微博上,大家有興趣的可以去看~
啊啊啊啊啊過年真的要忙死了,但《哪吒2》也是真好看,恨不能向全世界安利,大家過年要是看電影,答應我,一定要去看《哪吒2》啊,敖丙他爹太帥了,他姑是全家唯一的1,二叔三叔……也是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