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錦繡江南時,已是淩晨四點。
再過兩三小時,天就要亮了。
但這一路上亞瑟一句話也沒有,只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低著頭,毫無聚焦地看著前方,良久嘴裡才蹦出一句:“我要回去。”
王耀安靜卝坐在他身邊問道:“回去作甚。”
亞瑟道:“殺了他。”淚水竟已落了滿面。
王耀嘆了口氣,面露哀色,只將頭靠在車窗上也不說話,他雖不知道亞瑟到底經歷了什麼,但也能猜出幾分定然與弗朗西斯有關,過了好半天也才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會有解決問題的那天的。”
亞瑟哽咽著將頭埋了下去。
兩人既是如此,賽倫斯也是什麼也問不出口,只見亞瑟眼神空洞又如此悲傷,一路無話,直到抵達錦繡江南。她看出來了,不僅亞瑟,王耀也是心事重重,是以將他們送到門口後,說了句‘有事聯系’便自走了,留下王耀和亞瑟獨自待著。
這一夜無人有睡意。
站在錦繡江南的門口,王耀道:“去我茶室吧。”
亞瑟也沒回應,只呆呆跟在王耀身後。夜晚的錦繡江南依舊燈紅聲雜,只王耀選了一條無人的小路,帶著亞瑟進樓、上樓,而後來到他自己的茶室。
兩人脫了鞋,進入茶室之中。
只剛進入,亞瑟便是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他卻是不爬起,在地板上蜷縮起來。
只聽得嗚嗚的哭泣聲,哭聲微小、悽涼。
寂靜無聲的夜裡,亞瑟的哭聲彷彿冬日的細雨,一點一滴地將冰涼沁入人心。
王耀在圍棋桌邊正襟危坐,靜靜聽著他的哭泣,直到窗外的天邊微微發亮。
天邊泛起了白,興許是亞瑟累了,哭聲也逐漸停止。
迎著這縷淡淡的白,王耀淡淡說道:“你累了,到裡間去睡吧,地上涼,裡面有床。”
亞瑟怔怔看著王耀,卻是目光呆滯。
“……你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嗎?”他問。
王耀扭頭道:“你想說嗎?”
亞瑟爬起頹喪靠在牆邊,依舊佝僂著身子。
看著這樣的亞瑟,王耀的心上泛起一陣又一陣難以抑制的酸楚。比起亞瑟,他是個過來人,有什麼是沒見過沒遇到過的呢?他經歷過的傷痛實在比亞瑟多得多。
或許越是走過這泥濘的人也是能感同身受吧。
王耀安靜地坐在棋桌旁,只是道:“你若說不出口,就不要說了,安靜躺著就好。”
“不。”亞瑟抽泣著坐起身,顫聲道:“我很難過,王耀,我現在……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好一點。不說話也好,說話也好,我都不知道有什麼好。但如果我這副難看的樣子你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的話,那就用你的耳朵再聽一聽發生在我這個可憐之人身上的更蠢的事情吧。”
他看向王耀的眼神裡只有一陣又一陣難以抑制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