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微哭了,發自靈魂般在顫抖哭泣。
她還夢見了,同樣的場景,不同的人,她的孩子被一根利箭刺穿胸膛,卻還是笑著將她擁入自己懷中,安慰她說,別怕,她就在這。
“不應該這樣的。”
林驚微抱緊自己咒罵那該死的神明道:“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讓他成為我的孩子!!滄瀾!!!!你這該死的家夥!!!!我要殺了你啊!!!!”
那可憎的神明不在這裡,它在滄海,在另一個孩子手中。
咒罵後悔沒得用,她已經出生了,並且作為一個孩子,正常渴求著她的愛。
林驚微想愛,卻不敢愛,她看見那雙眸子,就無法忍受地想要哭泣。
星月夜下,她遙望這萬古不變的星空,突發在想,那個孩子會不會也如她一般,正在星空底下遙望,遙望這滿天的星河?
離家出走後的半年。
顏思雨在又一個雨季,給了村門口女人一把青色紙傘,說:“媽媽說了,淋雨會感冒的。”
好啦。
那被顏思雨稱作媽媽的老婦人,溫柔揉了揉這個孩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對她說:“思思,我們回去吧。”
“嗯,媽媽。”
顏思雨小時候長的極其乖巧可愛,粉嫩嫩地,就像個瓷娃娃,她轉頭,極其開心地拉住那個老婦人的手,問她,“媽媽,今晚我們吃什麼呀。”
“思思想吃什麼?”
“魚。爹爹也喜歡吃魚。”
“好,那就做魚吃。”
女人藍色的眸子裡,眼前的這‘母女兩’看上去是如此溫馨有愛,而她,不過就是一個外人。
女人突然想起來了她的兒子,小的時候,她的兒子也喜歡這般牽著她,小短腿努力跟著自己步伐,成天對自己說東說西的,彷彿花上一整天也都說不完。
很快,記憶裡那個可愛的大孩子變了,變成了一個更加可愛的小孩子,她會用紅紅的臉,笑著跟自己說,媽媽。
唸的又甜又粘,好像這兩個字本身就是塊蜜一樣。
雨還在下著。
那把紙傘一直攥在女人手心裡,沒有開啟,她在雨幕之中,起身離去,來到一處木屋前,看著屋內的人們倒映在竹窗上的歡樂影子。
那竹窗上的一家四口是多麼的和諧有愛啊,簡直就是幸福兩字的具體表現。
她的孩子沒有她也是可以的。
雨幕中,林驚微發生了這個驚人的事實,她所謂的孩子沒有想象中那般離不開她,是啊,她還不過是個孩子,自從被她生下來後,就再也沒見過她,她長什麼樣多高多瘦,她通通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點,那就是她不喜歡她。
孩子遇上個不喜歡的人會怎麼樣,直接換個人不就好了,她還只是個孩子,連自己怎麼來的都不清楚,或許在她看來爹爹孃親和爹爹孃親沒有什麼區別,她可以叫這個人媽媽,為什麼不可以叫另外一個人媽媽?誰規定了媽媽就是媽媽?更何況,是媽媽先不要她的。
這是一個局,她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