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倒下了,不動了。”
“一把刀,割破我的手,然後好痛,好痛……”
“好像有什麼咬了我,進了我的手裡……”
“你看,它還在裡面動!”
小女孩突然又將自己手臂伸出來,將蔽體效果已微乎其微的衣衫又向上拉了拉,一些粗糙的線頭就扯得更加零落。
那些之前被隱隱擋住,黑暗下並不十分明顯的東西系數暴露在陳陰陵眼前。
小女孩手臂的最高處,是明顯的,遊動的鼓包。那鼓包的附近,是大片大片蜘蛛網似的,黑紅色的脈絡,隨著鼓包的移動而移動,最後沒入女孩衣衫之中。
她也許發現了這些變化,又或者只是在曾經精神狀況還算良好的時候曾觀察到這一現象,但她無可奈何,也無力迴天,於是只能放任這些明眼看上去就十分不對勁的東西繼續在自己的身體內滋長。
而今在一個還算熟悉,重逢的人的詢問下,小女孩又重新回想起曾經那段令她感到恐懼又不得不面對的“異常”。
“沒有吃的,好餓好餓。”
“他們,有人逼著我們喝黏糊糊的,像血一樣鹹鹹的東西。”
“有人餓壞了,就吃掉了同伴。”
“吃了同伴……”
“啊!他要吃了我!”
“救救我,救救我!”
“陳……”
“陳!”
她記不得陳陰陵的名字,隨口提及的東西總是容易被人所遺忘。更何況最初的最初,陳陰陵甚至對此含糊其詞。
所以在面對著陳陰陵的同時,小女孩並不能因此産生多少認可與安全感,反而因為回想起這些令自己所恐懼的東西而徹底精神崩潰。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那段曾生活在父母身旁,又被選為贖罪罪人的經歷就像是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幻夢,包繞著她,無可避免了。
在一個極度相似,同樣圖窮匕見,噩夢纏繞的地方,人群會因隔離或是相處而成為共同體。一個人的哭泣會帶動其他人哭泣,相同的,一個人的崩潰與痛苦往往也會折磨、並導致所有人陷入同樣的崩潰。
於是悽厲的叫喊使得這一條看不見頭的昏暗巷道籠罩著此起彼伏的哀哭。
陳陰陵無法控制這樣事態的發展,也分不清方向,只能避開小女孩帶著瘋狂的注視,在下定決心的瞬間,一頭紮進其中一方的黑暗。
“啊啊啊——你別走!”
那道嘶啞的呼喊被她遠遠甩在身後,心底的不安愈發濃重,直到身前不遠處突然亮度變高,哭嚎減緩的一方世界突然出現,那一刻,危險的警鐘點亮,不安達到閾值的巔峰。
陳陰陵不得不放緩自己的腳步。
在這麼一個逼仄的通道之中,她無處可藏。